重奴卻似被驚駭到,他顫抖着身體,緊咬着牙關不希望對方發現自己的顫抖。
南寒臨不知曉對方心中所想,她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還有沉重的喘息聲,這是疼痛之際懼怕之際會發出的聲響,于是她溫聲詢問:“沒事吧?”
莫非是瓷器破碎的聲音,讓重奴想到什麼不得回憶的往事?
她在心裡兀自疑問,面上是關切的表情,可惜眼前朦胧,并不能通過重奴的神态以判斷對方的情況。
“無事。隻是我曾被訓練,摔杯為号,備受折辱。如今聽得瓷器破碎,便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小姐莫要怪罪。”重奴
低低垂着眸子,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虛虛開口。隻是聲音細弱蚊蠅,盡是對往昔的痛恨與無奈。
“是何人訓你?”南寒臨微微皺着眉頭訴說她的憤怒,但更多的是對自己曾經決斷的無奈。
重奴是被她趕出去的。當初父母身死,她被師傅帶走之際,遣散了所有的仆從死侍,重奴就是其中的一個,隻是重奴與她的關系更為深厚。
因着年歲相仿,重奴是自小跟在南寒臨身旁照料保護的。
“生活簡易地帶的代價,就是拿身體以飼養蠱蟲,供給他們養成型的蠱蟲。”
重奴聲音沉悶,他伸手輕輕拽着南寒臨的手撫摸上自己右側手臂處的傷疤,那裡血肉翻滾,卻沒有鮮血,空餘白骨森森。
當南寒臨順着重奴的力道觸摸到滑膩的皮膚,那是尚未結痂的傷口,指尖輕輕擡起,南寒臨不忍再順着重奴力道探下去,扭轉手腕逃脫了重奴的桎梏,深深地歎息一聲。
“你受苦了,阿重。”南寒臨将手抵在唇邊輕咳了聲,旋即溫聲詢問,“你是如何來到的乾門?”
無神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重奴,等待着對方的回答。她希望通過這樣的詢問以短暫的了解到重奴被遣散後過得日子。
“我是卧底。張餘金派我來乾門看着乾門掌門。”
重奴知曉南寒臨的意思,語速也快一刻不停地開口說話: “我曾是主人死士的身世被張餘金發覺,于是特意命令我來乾門以尋找甯王身邊曾叛逃的那個人。我知曉主人死因蹊跷,也想借此機會探查主人死亡真相。”
南寒臨微微皺眉,她雖知曉人多力量大的奧秘,但在她将重奴打發出門的時候,便不再想着讓重奴再為她父母報仇雪恨了。
話說至此,重奴淺淺揚起笑意,繼續開口:“秋水奴與湫昇是當初甯王手下的左膀右臂,雖然最後的結局是一死一失蹤。而這個失蹤的湫昇就傳言匿藏在乾門。”
話落,直視着南寒臨的眸子,重奴說到了關鍵,“傳言湫昇是小姐師傅的人,張餘金要尋找湫昇便想到了讓奴以小姐幼時玩伴的身份以引誘湫昇出現。奴這才得以出現在乾門。”
聽着重奴毫無隐瞞的交代,南寒臨又在心裡惋惜自己當初的錯誤判斷。可是幼時失孤,一個小姑娘又怎麼會做出十全十美的判斷。
她挑挑眉,繼而再次詢問:“那你有如何知曉我會出現在乾門?”
“小姐逆轉時空之法聲勢浩大,沸沸揚揚,修仙門派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我因此知曉一二,想到小姐身旁有乾凃紋身便聯想到小姐肯定會來乾門,直到今日得見小姐。”
南寒臨面露不忍,暗歎一路來重奴曆經的波折。她拍拍重奴的肩膀,“這些年難為你了。”
“奴隻願能報主人死亡之仇。”重奴低語,眸中盡是堅毅神情,“侍立在小姐身畔的男子非常人,恐是别有用心之輩,小姐切記小心。”
“那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南寒臨點了點頭,續而詢問。
“明日是向張餘金彙報尋找湫昇的日子,屆時我也将徹底恢複所有的記憶。蠱蟲肆虐,讓我失去一部分記憶。不過小姐放心,得到解藥後,我将恢複一切記憶。”
重奴轉首望向逐漸昏暗的天色,猛地站起身,撿起地上的一枚碎片插入自己左手經脈處,鮮血噴湧而出,南寒臨聽得動靜驚疑起身,卻還是開口說話,“或許我可以為你解毒。”
說罷,已将香囊中的珍珠掏了出來,珍珠各個晶瑩飽滿泛着珠光,可惜對方并未正面回答。
“明日午時三刻,奴将來尋小姐。”
他的語氣急促,珍珠落玉盤幾乎盡數砸到他的身上,餘下的滾落在地上,倒是險些讓他一個滑鏟摔倒,幸而被趙燃爻一把扶住。
趙燃爻舉着茶壺出現,茶壺還在冒着袅袅香氣。
“茶泡好了。”
香氣先一步被南寒臨嗅到,她來不及出聲,茶壺就被摔落在地,她敏捷躲避,卻還是被茶壺飛濺出來的熱水燙了下手背,她痛呼一聲,再闖入鼻腔中的便是血腥味道。
還有一道趔趄地跨越門檻被拌腳發出的沉悶聲音。
“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