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南寒臨朝着趙燃爻的微微側頭,那雙靈動的眸子此時蒙上一層薄霧,此時就這樣靜靜地望向趙燃爻。
真正面對起南寒臨來,趙燃爻反倒噤了聲,就那樣瞧着南寒臨無神的眸子,說不出話。
“你不必與我過分生疏的。”
趙燃爻絞着手指靜靜落座在南寒臨身側,斟好一杯茶放在對方手中,“是你幫助我脫離了絕苦閣的掌控。”
南寒臨輕挑了眉,承認了這番話語。但更讓她心甘情願服用這枚丹藥的原因,是因為這是她師父親手煉制的丹藥。為了保護瀕死的趙燃爻隻是順手舉動,更多的是希望借助丹藥一擊擊殺張餘金,雖然并未成功。
“也是你為我施針延緩毒素擴散發展。”趙燃爻轉動着被他一口飲下的空杯子,任由其在平坦的桌面轉動,他的眼神追随着杯子晃動的方向,直到杯子即将倒地的時刻,他伸手扶住。
他想對南寒臨訴說他是自願給予對方心頭血的,又害怕對方會多想,反倒顯得他多言。于是趙燃爻隻是又為南寒臨斟了杯茶替換掉對方手中漂浮着一二茶葉沫子的茶杯。
轉了話題。
“這是聖上親賜的金駿眉,花香濃郁比之我師傅喜喝的毛尖或許更适合你。”
南寒臨任由對方替換了手中隻飲了一口的毛尖茶,她的确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她難得地整個人放松下來。大仇未報,她總是控制不住讓自己的情緒低落,沉浸在悲觀中。即使有人出現,譬如趙燃爻,她的第一時間也是去探索對方将會帶來給她的利益。
除了趙燃爻的心頭血,是他言之鑿鑿中的主動給予。雖然經曆過一番糾結的自我否定與不可置信,南寒臨還是很輕易地接受了這番贈予。
現在她所憂心的是要讓趙燃爻遠離她,好不打攪她的複仇計劃。至于說不清楚的感覺,南寒臨歸結于是大仇尚未得報的無奈。
南寒臨垂眸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茶葉沫子,細細地品了品被趙燃爻大肆誇耀的金駿眉。
“入口甘甜順滑,卻又香氣撲鼻,我很喜歡。多謝。”順手摸索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她輕輕抿唇,她感受到身旁趙燃爻不規律的呼吸聲。對方顯然心緒不甯。南寒臨勾唇一笑,她必須借此機會向對方袒露清楚。
如今身處乾門,自己又是漆鶴劍傳人,是一個不必擔心自己丢失性命的絕佳的向對方坦露原委的好機會。
于是話題又轉了回來。
“那時不過舉手之勞,再者,我本就是帶有目的幫你,你怨恨我理所應當。”
南寒臨雙目雖無神卻也是可以通過呼吸來判斷對方所在的位置,于是她緩緩轉頭望着趙燃爻。
“我不曾怨恨。隻是不解。”
聽得南寒臨似乎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承認,趙燃爻反倒松了口氣的模樣,他歎息一聲,“我早将你認作至交好友。縱使是心頭血我也是可以别無二話的,那時候我同你說的就是我的心裡話。”
南寒臨晃動着茶杯的手陡然一頓,眼神空洞卻也将情緒表達了出來。
倒是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截了當的承認。
趙燃爻時時刻刻望着南寒臨,瞧見對方的震驚。此時不由咧嘴露出笑,“是我框你,那道逆轉時空之法是真實存在的,隻是從來沒有人真正實現過,你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原是她多想,趙燃爻竟然就隻是一個有事說事的直率性格,反倒是她思慮深沉,多思多慮了。
曆經算計才能得到的心頭血,或許隻需要一句話,對方就會給予她。
南寒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如今已經打開天窗,于是她笑吟吟說道:“所以,作為你認定的至交好友,我隻要開口,你就會給我你的心頭血供我逆轉時空?”
趙燃爻本隻是緩緩點頭,想到對方瞧不見他的動作,于是急忙忙配合着動作瘋狂點頭。
“是的。”
南寒臨緩緩搖頭,心中的大石倏然落了地,“乾凃紋身傳人,果然非一般人所能擁有。”
趙燃爻聽得南寒臨的話,也隻是但笑不語。
直到南寒臨被對方領到正廳,同時被塞了一道她算卦習慣性必備的銅币。
南寒臨靜默着摩挲躺在手中被扔出來的銅币,默默判斷正反,來進行最為平常的算卦步驟。思緒卻不自覺飛揚,她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苦心經營地計劃竟然這麼容易就會解決。
“你讓我算你是否度過劫難?”南寒臨語氣頓了頓,面露不解,“可是你不是已經度過你師門所要求的三年曆練?”
“師傅喜怒無常,我總要求一卦以安慰自己。”
金駿眉的味道深得趙燃爻的喜歡,如今已經為自己斟了好幾杯仍覺不快。
“乾天坤地,天升地沉,陰陽不交,萬物不通。”南寒臨這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就将解卦後的結論說出來,而是默默地以一種江湖神棍的方式語調神秘起來,“此卦為天地否,乾上坤下,便是乾天坤地,天氣上升,地氣下沉,天地陰陽二氣互不交合,便為閉塞不通,萬物生養尤不得暢。”
察覺到對面人平緩中帶着微微停頓的呼吸聲,南寒臨知曉對方被自己這番言論驚駭,同時在思考,她便也收起了自己在東鏡做神棍時候的派頭。
南寒臨向前伸手拍了拍趙燃爻的肩膀以一種安慰的口吻開口,“雖然是個閉塞的情況,但是也是會有好處的。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萬物皆符合陰陽規律,否極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