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說得誠懇,阿巳反倒哈哈一笑:“誰跟你說我要睡地上了,你可真會想。”
他笑了兩聲後重新收拾了表情,大手沖她往床上擺了擺,好言道:“行了,你去裡面。”
他說這話時候的嗓音顯得溫軟,戚雪心知這是在安撫自己,但這事可不能含糊,正要說話反駁,便聽阿巳又溫和道:“去吧,我給你擋着,誰也進不來。”
戚雪盯着他,覺得此時說這話時候的阿巳,可靠又體貼。她眨了眨眼,再多的道理于此刻而言都顯得累贅,接受了他的好意:“謝謝你。”
阿巳眯着眼點頭:“客氣。”
除了此前的夢,戚雪是頭一次實打實的與男子同床。
雖然兩條被褥,兩個枕頭,且事出有因。但她到底忐忑,闆闆正正,一絲不苟的躺着。
阿巳倒是幾乎沒受什麼影響,沒過多久便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秋夜該是寒涼的,戚雪閉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身邊好像躺了個火爐,那熱乎勁仿佛能穿透被褥,傳到她身上來。
但她知道,其實阿巳睡得并沒有很貼近,就是她自己心裡緊張所緻。
有這樣一具身體擋在外面,戚雪緊張之餘,又覺心安,‘那一位’不會入夢,她今夜又能睡個好覺了。
戚雪這般想着,思緒逐漸變得沉重,緩緩睡去之後,還是做了個不太舒服的夢。
夢裡整座山都着了火,将雲都燒透了,熱得她汗流浃背口幹舌燥,仿佛快要被吸進肺裡的灼熱氣息給燙傷,無論如何跑,都逃離不了那座火焰山。
然後混沌的思緒彙聚成一條猩紅的,遮天蔽日的巨物。
火焰為鱗,炎陽為目,一聲巨大的呼嘯,山火更盛,吞沒了整個世界。
戚雪猛地被驚醒,渾身都是熱汗,跟從溫泉裡撈出來似的。
外頭的天已經亮了,阿巳被她的動靜吵醒,半眯着惺忪的睡眼,“怎麼了?”
“沒事,抱歉,吵醒你了。”戚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大驚小怪打擾到他休息,隻是原本以為這一夜不會發夢來着,沒成想給汗成這樣。
阿巳仍以思量的目光睨着她,戚雪實在熱得慌,扯着領子笑了笑道:“時間還早,你再休息會吧,我先去讓小二弄點吃的。”
太陽照常升起,沒多久外頭街道上便熱鬧了起來。
阿巳起床後便沒再提早上的事了,戚雪很快便也将這小事抛諸腦後。
但阿巳在客棧裡惬意極了,一點沒有打算上路的樣子,戚雪是抛下家裡一莊子夥計出來救命的,自然是比不得他坐得住,但又不好跟他說自己先回去,等出發了再叫她。
倆人就這麼一直耗着,到了下午,阿巳終于是伸了個懶腰:“走吧,再出去轉轉。”
“好。”戚雪蹭的一下跟着起身。
還和昨天一樣,阿巳慢悠悠轉去了人最熱鬧的街道,看了好幾家鋪子後,挑了個最順眼的,跟老闆閑聊了兩句之後,又問出了同樣的話:“你知道哪裡有神仙嗎?”
對面的攤主是個賣糖人的老伯,一看便是脾氣不好,眉頭一蹙皺紋便夾得更深了:“你買不買?不買讓開,别擋着我做生意。”
戚雪被趕走後覺得這樣不行,想着之前阿巳說過她也算‘天賦異禀’了,這種玄乎的事情,誰說的好。
她想了想,趁着阿巳在前頭沒注意,自己走到一個包子鋪前,道:“老闆娘,你知道哪有神仙嗎?”
這話問出口來,戚雪自己心裡也打鼓,隻見對面的中年婦人愣愣盯着她,又做思索狀,眼珠子轉來轉去,戚雪心中一喜,心想莫非有門。
然後老闆娘伸出幾根手指頭晃了晃,“這是幾?”
“……”把她當瘋子了嗎。
“抱歉。”戚雪悻悻一笑,趕緊走了。
阿巳抱着手臂在一邊等她,見人一副吃了閉門羹的模樣,唇角噙着淡笑,視線追随她由遠及近。
戚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腿,“那什麼,我想着試試看也沒壞處。你能不能跟我講講清楚,到底是想問什麼,又是問誰呢?有沒有一個規則或是範圍,總不能是碰見個人瞧着順眼吧?”
“不然呢。”阿巳哈啥一笑,見她這表情可愛,笑紋更深,複又換了種更通俗的說法:“找一個有感覺的人,你覺得他能給你答案的人。”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戚雪認真睜着眼,也想學些門道。
阿巳沒解釋,隻神秘笑道:“等出現了你自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