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疼嗎。”阿巳将她拉到攤前,一邊摘了頂鹿皮帽子往她頭上套。
“不疼,”戚雪頭上被包裹得暖洋洋的,但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有點不大好意思,想摘下來,被阿巳捉住了手腕:“别動,等會。”
“店家,好看嗎?”他揚着眉眼問對面織帽子的小姑娘。
那姑娘臉上紅撲撲的像個小蘋果,眼裡星光熠熠的,“好看,姑娘生得俊俏,戴這頂帽子好看的哩。”
阿巳笑了笑,又問:“那你知道,哪裡有神仙嗎?”
戚雪敏銳的看了眼阿巳,又轉眸期待的看向對面的小姑娘。和他認識不過一兩日,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聽得多了,立馬就明白過來他可能又在‘問路’。
那小姑娘給問懵住了,“神仙?……天上的嗎?”
戚雪也回頭詢問地盯着他,但阿巳好像真就是随口那麼一謅,搖頭道:“沒事,我再問問别人。”
戚雪跟着他離開了那個攤位後,忍不住攆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追問道:“你在‘問路’是嗎?要等到一個正确的回答?她應該說什麼才是正确的?”
阿巳被她拉住後步履就放慢了,聳肩調侃道:“我怎麼知道。”
“你都不知道那怎麼問的出正确答案呢?”戚雪有些着急。
阿巳慢條斯理用那隻空餘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聽到了自然會知道的。”
戚雪從他臉上看出了點高深莫測的意味,一時間沒跟上,直到男人走出去五尺多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仰着頭眨着眼,“那我們接下來問誰?”
阿巳卻是笑而不語,并未再答。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好似真的隻是在閑逛了,既沒再問誰見沒見過神仙,也沒再問些别的神叨叨的問題。
日落時分,街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踏上歸途。
戚雪跟着阿巳回到客棧裡,剛一進門,她便臉色微變,着急去了茅房。
從第一夜陷入夢魇被‘他’糾纏開始,到現在戚雪都是惴惴不安的,惟恐自己有了身孕,萬劫不複。此時洶湧而來的癸水,算是給她暫時吞了顆定心丸,不管後頭怎樣,至少現在,還未鑄成大錯。
戚雪連日來被吊着的心髒稍稍松了些許,她将自己收拾幹淨後,正要去找小二再要間廂房,忽地又頓住了腳步,顯得猶豫。
雖然現在身上有葵水,但誰能知道那等荒誕到不講道理的鬼夢會不會遵循這些。都已經在尋求解決辦法的路上了,能少節外生枝的話,還是盡量少碰些運氣吧。
想到這,戚雪抿着唇,找小二要了床被褥,又蹑手蹑腳去到了阿巳的房門口。
“嗯?何事?”房門被她敲開,阿巳眼角噙着淡淡溫和笑意盯着她,和她手中的行囊。
都已經打定了主意,戚雪便也不忸怩繞彎子了,直言道:“……那個,阿巳公子,你房裡能不能讓我打個地鋪。”
阿巳微微揚眉,就這麼一個表情,戚雪覺得他本就是猜到自己會來找他。
仿佛受到了鼓勵,戚雪接着祈求道:“幫幫我,可以嗎,你好人就做到底吧,你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絕不損了公子清譽。昨晚我試過了,在你身邊,哪怕隻是睡在床邊上,都能起到作用。”
戚雪觀察着阿巳的每一個神情,發現他的注意力似乎有些沒在這,視線往她身上轉了一遭,像在找什麼。
她奇怪的跟着往自己身上看,然後便見他鼻子微不可察聳動了一下。
戚雪明白過來,有些窘迫解釋道:“血氣?你鼻子真靈,這都能聞到。是癸水。”
“癸水?”阿巳挑起眉,顯然沒明白。
“就……尋常女子過了及笄之年,每月便都會有此一遭,這代表着身體康健,易于生養子嗣。”戚雪硬着頭皮将話說完了,她覺得這事即便不是大夫,正常來說男子家中母親或姊妹多少都會透傳些,該不是那般不好理解。
但阿巳的表情卻是并未緩解,戚雪有種錯覺,他并非不知道這事,隻是落在她身上顯得稀奇了。
“怎麼這樣看着我。”這種錯覺讓戚雪越發摸不着頭緒。
“沒事。”阿巳恢複了正常,揚揚眉稍若無其事掩蓋了方才的失态,“你方才說什麼來着,要睡在我床下?”他歪了歪腦袋,“進來吧。”
他如此好說話,戚雪自然是樂見其成,二話不說鑽了進來,“謝謝公子!”
屋子裡點着油燈,但光線自然不比白日,整個屋子都籠罩在昏黃的暧昧的顔色中。
戚雪進門後搓了搓手指,告訴自己非常時期,事急從權。是她求着人家幫忙的,她自己最不該故作姿态扭捏着。
她麻利抖開了被褥,一邊跟他閑談試圖緩和這尴尬的氣氛,“還未請教,阿巳公子是哪裡人氏?”
“遠得很,你約莫沒聽過。”阿巳環着手臂靠在床架邊上,“天寒地凍的,癸水越發畏寒,怎麼能叫姑娘家睡地上呢。”
戚雪蹲在地上看他,“不妨事的,小民一個,沒那麼嬌。況且這本就是我求的你,找到那位高人之前,或許不止這一天的,已經給你添了許多麻煩了,怎好意思再拖累你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