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轉過來的眼珠顯得渾濁無神,臉對着她,但目光并未聚焦,看着像是有什麼眼疾。
“老先生,冒昧打攪了,小女戚雪,聽人指點說您這能算卦?”
那老者緩緩答道:“每日三卦。”
那聲音顯得有氣無力,戚雪心裡莫名爬上一股怪異的感覺,有些不太确定回頭看了眼阿巳。
他跟戚雪對視瞥了一眼,但她并未看出那一眼是個什麼意思,便接着道:“三卦我都要了。”
老者擺着手,“隻剩一卦了。”
戚雪隻能道:“一卦便一卦吧。”
那老者的眼珠仔細看似乎已經有些斑駁的硬化了,朝她緩慢道:“問吧。”
“诶,好。”戚雪定了定心神,讓出位置來準備請阿巳上前。
阿巳卻并未配合,反倒是歪了歪腦袋,不解盯着她。
“你,”戚雪頓了頓,有些傻眼,但看他的樣子是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便不确定道:“我來嗎?我該怎麼問,你教教我。”
阿巳無所謂道:“随便,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戚雪語塞,此前從未碰見過此等随性之人,生意人慣守的是一諾千金的本分,對他這種關鍵時刻不着調的作風非常不習慣。
她指望不上阿巳,又看了眼等待的老伯:“老先生,你是旬陽人士嗎?今日這一卦算完,明日可還能去哪尋你?”
“姑娘若不算卦,老朽便失陪了。”他磨搓着手中的竹篙,眼看就就要走,戚雪趕緊将人攔住:“老先生留步!”
她擋在他前面,有些着急,朝阿巳投去求助的目光:“你别玩了,幫幫我吧,要是這一卦問錯了,難道等下個月再來嗎?”
阿巳盯着戚雪,很快柔和了神情,拍了拍她的腦袋,很輕的一下,像是安慰,“路是你找出來的,就隻能由你發問,我不能幹擾你。好好想想,問不出來也沒事,太過在意反而影響本心。”
竟是有如此門道。
“好吧。”戚雪抿了抿唇,沖他點頭,想了想道:“老先生,我想尋人,但不知其音訊,能否指點一二?”
那老者怪異看了她一眼,戚雪心裡發緊,大氣都不敢作一聲。
“姑娘,我隻會算卦,不會找人。你還是讓開吧,再晚,老朽回家的時辰就晚了。”他言罷便又拄着竹篙離開了。
“诶老先生!”戚雪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像是親手搞砸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又急又慌,想要補救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無論她如何追喊,那老先生到底是沒再為她停留。戚雪也心知,勉強不來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就給這麼斷了,戚雪一個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低落,幾乎沒怎麼吭聲。
入夜之後,阿巳點着油燈坐在床頭看書。
戚雪在桌邊呆愣坐了許久,到底是不甘心,思來想去,試探着問他道:“能告訴我嗎,正确的做法?”
這些日子二人雖是同床,但都是和衣而眠的,今日他恰巧穿了件月白的淺色外衫,白日裡瞧着還好,在這種昏黃的光線下,乍一看有幾分像寝衣。
阿巳聞言瞥過來一眼,油燈将他的下巴襯得纖細,将手臂枕在腦後,舒服地靠了下去,“沒有一定正确的做法,也沒有絕對正确的答案。”
“那、”戚雪一句話被哽在嗓子裡,“又是靠所謂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