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阿巳笑了笑,“世間萬物何其變化多端,怎會有所謂的标準答案,你去問不同的事,面對不同的人,腦子裡出現的一霎那的靈光便會不同,沒有道理,便也自然沒法解釋,更别提傳授給誰。”
戚雪盯着他看了一會,阿巳也不躲避,處之泰然承接着她的凝視,微微揚起眉毛:“是不是忽然發現,我很迷人。”
戚雪禮貌笑笑說:“在你說出這句話之前,神秘感有,迷人待定。但這句話後,神秘感也破了。”
“啧,不誠懇。”阿巳将書往床頭櫃邊放下,眯着眼看似準備休息了。
戚雪知道他在假寐,頓了一會後将話題拉回了正題上:“那……我今天沒問出來,之後該怎麼辦,再等一月的話會不會拖得太久了。”
“沒必要,這又不是什麼科舉考試,落了榜春闱再來,緣分呐,隻有一次。”阿巳閉着眼,輕松打了個哈欠,“早些休息,明日出發。”
戚雪心中一喜,想來多半是他有什麼獨門的秘技是沒有告訴她的,即便是問不到路,也有法子對付。
這般想着戚雪的心裡也就安定下來幾分,沒再打攪他,吹燈歇息。
結果第二日一早,他再次帶她騎上黑馬出城之時,在戚雪滿懷期待之中,又從懷裡摸了條綢帶出來,抖落抖落系在了她眼前。
戚雪:“……”這就是他的法子?
“你……”她一把扯下眼罩,回頭對上了阿巳的眼睛。
他那雙眼又大又亮,距離一近連睫毛都看得清楚,沖戚雪微微揚眉以示詢問。
這一刻她醒悟過來,從始至終都是自己求着人幫忙,該擔心他失去耐心棄她不管才是,說穿了,幫她是他心腸好,不是人家的義務,她不該仗着他好說話,反倒責難人家些什麼。
“這……這能行嗎?”戚雪還是心裡沒底。
“怎麼不能行。”阿巳心大得很,不以為然,打馬慢慢往前晃悠,“反正我那師伯一年到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惜得跟人打交道,他說問路招兒不靈的也用不着去找他。我原本想着先找‘神仙’問個大方向,但既然沒緣分,也不打緊,該找着的自然能找着,該找不着的,你想天法設地法也沒用。”
“原來那是你的師伯。”戚雪看着他說。
“噓。”阿巳忽然用食指抵住唇,“聽,起風了。”
“起風。”戚雪不明所以,人一茫然反應就慢,任他重新将綢帶系在了她眼上。
黑暗籠罩了戚雪的世界,她聽見耳邊一聲醇厚嘹亮的嗓音,充斥着少年人該有的意氣風發,然後黑馬開始快速馳騁,風撫摸過她的發梢和臉頰。
戚雪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跟着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漫無目的馳騁在天地間,甚至不知要去向何方,便這麼跟他走了。
也是由于沒有方向,全靠她這一手虛無缥缈的‘感覺’,最終能不能達成目的暫且不論,日落之前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都該燒高香了。
戚雪的眼睛一直被蒙着,路都是阿巳在看的,原本她以為他多少是有些底的,明明午飯時候她還特意叮囑過,差不多時辰了就注意咱們得找地方過夜。
他那時信誓旦旦不以為意:“這個還用說。”
仿佛在懷疑他的智力,戚雪便也就沒太關注這事。
結果直到感覺周圍明顯有入夜的寒涼了,她摸索着扯下眼罩,眼前是黑漆漆的大山野林,連月光都不怎麼能照進來的那種。
“這、這、這是哪?”戚雪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隐約好像還聽見林子裡若有似無的野狼嚎叫聲。
“我怎麼知道,你指的路。”阿巳嘴裡叼着根草,含糊道。
戚雪不可置信回頭盯着他,那眼神與在看瘋子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