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但我眼睛被蒙上了隻有你看得見,你怎麼任我往這種深山老林指呢?”戚雪聲音都在打顫了,無法理解怎會有人能做出這種事來。
“就是看不見才準,我若加以幹擾,那不就找不到地方了嘛。”阿巳将草梗吐出來,歪着腦袋對她靈魂發問:“你是要客棧還是要找到人?”
“……”戚雪被他這股無賴的淡定氣質徹底打敗:“要找到人。”
“那不就得了。”他哈哈一笑,“沒事,别着急,衣裳這麼厚實,找個山洞湊合一晚就是。”
戚雪覺得阿巳能養成這股永遠心寬淡定的做派,多少跟他的好運氣有關,起初她還在想他天真,這種黑燈瞎火的時候,一個能抵禦野獸,能容身避寒的山洞,不是那般想找便能好找到的。
但他打着馬慢悠悠轉了沒多久,就找到了。
一個地勢偏高,洞口長草,裡面卻全是大石,幹燥又暖和的山洞。
仿佛早就給他倆準備好了一樣。
戚雪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生火的時候盯着他看了許久:“能問你個問題嗎?”
阿巳坐在石頭上,一邊挺着腰活動着筋骨,“問。”
“你今年多大了?”
“你看着呢?”阿巳揚眉看她。
“我有時候覺得你就是跟我一般年紀,有時候像個小孩。但更多時候,覺得你神秘得有些像個活了很久的長者。”
篝火燒得木柴發出響聲,阿巳的眸光被照得溫和,他笑吟吟的:“那你心裡覺得,哪個更準确些?”
戚雪:“我不知道,哪個都能形容你,但好像又哪個都不夠準确,你是個神秘又複雜的人。”
阿巳眼角的笑意更深:“不神秘,這恰恰說明,你正在更加的了解我。”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不喜歡給人準确的答案。”
戚雪趴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睛盯着他:“比如剛才我想知道的其實是你的具體年齡。”
阿巳神情未變,溫和散漫道:“其實我自己也不太記得了,我不知道具體的生辰年月,約莫,也就是與你相仿吧。”
火光跳躍着,戚雪盯着他的臉上看,就是現在這種表情。倦懶的,從容的,有種高不可侵卻又洗盡鉛華的淡然。
她搖了搖頭,“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隻是謙虛藏鋒罷了。”
這個誇獎似乎讓阿巳很是受用,唇角翹起得意極了:“是嗎,你是這樣想的。”
篝火熄滅後還冒着縷縷白煙,戚雪裹着披風在阿巳身邊睡了一宿,雖然夜晚寒涼,但阿巳的身體就好似一個火爐,靠近旁邊便能有暖意。
以緻于第二日清早她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跟他緊緊貼着,小腿和腦袋都偎在他身上取暖。
戚雪的氣血足得臉頰一片紅潤,驚覺自己太不成體統,趕緊趁阿巳還沒醒的時候将自己遠離了幾分。
她揉着腦袋,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此前是為了避禍,聲稱隻睡在床前便好,結果沒幾日就這般鑽人懷裡去了,實在有傷風化。
還好他不知道。
沒多久阿巳也醒了,懶散地伸着懶腰,手臂向後撐起看着她:“你起這麼早?烤的什麼這麼香。”
“昨日在城裡帶的幹糧,還好準備了,不然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可真是好餓肚子。”戚雪将烤熱的面餅翻了個面,又盯了眼他被自己睡皺了的胸前的衣襟,“你這個什麼‘炎陽之體’到底是個什麼講究?怎麼跟個爐子似的能發溫的,冬日正好,那夏天裡怎麼辦,不會熱得慌嗎?”
阿巳起身往她這邊走,一邊張口就來:“夏天我都不穿衣服打赤膊上街。”
“真的?”戚雪瞪起眼睛。
“當然假的,這都信。”阿巳邪邪笑着,呲着一口白牙往外走。
“你上哪去?”戚雪腦袋跟着他由左至右。
“找條河洗漱,怎能就這麼邋遢着對待姑娘的好意饋贈。”他三兩步輕巧從岩洞坡繞了下去,很快就沒了蹤影,也不知聽見她的聲音沒有:“左手邊不到一裡地有條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