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刀傷對司衡這種修士而言,隻是小傷,很快便恢複了。更何況,他還是醫修。
但季渺渺覺得司衡變得很奇怪,體現在——白天他依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師兄,隻要她一靠近他,他就會不自覺地疏離她。
而到了夜晚,卻像是換了個人。
隻要她稍有動靜,司衡就會出現在她身邊,并且找各種借口靠近她,常常垂眸看向她,美其名曰“幫她檢查身體”。
但季渺渺卻看見了他眼中幾乎偏執的渴望。
……
譬如現在。
夜已深,木屋内隻燃着昏暗的銅油燈,朦胧的月光透過窗戶在床前灑下一片銀輝,似霜。
床榻上正在打坐的女子一襲月白色羅裙,長發如墨般散落,自然地披在肩頭,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與屋内的靜谧氛圍融為一體。
季渺渺正在試圖再次逼出體内的毒素。
雖然在司衡的調理以及沈秋念抑毒丹的幫助下,她體内的毒素已褪去很多,現在的她,隻要沒有産生巨大的靈力波動,便不會因為激發毒素而昏迷過去。
但她還是想嘗試,她不斷調節着體内的氣流,一遍又一遍地試圖疏通自己的經脈。
可惜,效果微弱,但聊勝于無。
氣海中的金色結晶很久沒變化了,關于這個結晶,季渺渺直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前人也沒有記載過,但她直覺,這片金光,絕對是屬于她自己的。
她想,等南城的事情塵埃落定,便去找季深青的下落。
對了,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玉道子。
雖然季渺渺才剛剛化神期,體内毒素尚未除去,影響修煉,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改變她想要飛升的決心。
此時,季渺渺周身圍繞柔光,經脈似乎成功疏通了幾分。他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細密的薄汗布滿她的額頭,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黏在她的脖頸處。
這種黏膩感讓她想起某種黑色氣流,她剛想使出清潔術,隻見面前燭光搖曳了幾下,司衡出現在她面前。
手裡還握着一張潔淨的绀色帕子。
——诶?這不是那天她洗幹淨的帕子嗎,她還以為不見了,原來是司衡拿了。
師兄果真。勤儉節約。季渺渺心中默道。
隻見司衡站在她面前,垂下眼眸,看不清面上神色,蓦地,他緩緩俯下身,一點一點向季渺渺靠近。
直到溫熱的氣流噴灑在她的耳尖,司衡比平日更低沉幾分的聲音,順着季渺渺的耳畔,傳入心底:
“師妹,你出汗了。”
話音剛落,司衡手中的帕子便觸碰上了她的頸脖,引起一陣異樣之感。
季渺渺心中猛地一跳,推搡着司衡有些粗糙的手,強顔歡笑道:“師兄,不用了,我自己來。”
她下意識正襟危坐起來,接過他手中的帕子,不動聲色地後退。
她承認,她心動了,但不是因為别的,而是因為她真的害怕了。
她甯願司衡像平時那樣疏遠她。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後退多少,司衡的長腿便貼了上來,夾住她自然垂在床邊的小腿,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把她困在原地。
随後,他欺身而上,緩緩将季渺渺壓在身下。
季渺渺心中警鈴大作,眼前的司衡明顯不對勁。
下一秒,司衡咬上季渺渺的嘴角,同時,指尖一寸一寸地在她脖子上摩挲。
他先是輕柔地描繪她的唇形,吻中帶着輕咬和舔舐,後來他的喘息越來越急切,動作也越來越重。
他忽然開口,冷笑道:“寶寶,上次那個魔也是這樣親你的嗎?”
季渺渺好像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又好像沒懂,但是身上黏膩之感本就讓她不太舒服,司衡這番動作又讓她更加煩躁。
終于,“啪”的一聲脆響,她一巴掌扇在司衡的臉上,司衡被打得臉歪向一側,巴掌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泛紅,甚至在他不太白皙的臉上都很明顯。
司衡臉上卻還帶着笑意。
“寶寶,再來一次。”他的瞳孔愈發漆黑,帶着濃烈的欲望。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季渺渺咬了咬牙:“司衡,你到底怎麼了,别逼我對你動手。”
若不是她把司衡當做債主和恩人,他現在都沒機會和自己說話了。
司衡卻仿佛聽不見季渺渺的話一般,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随後将她的手掌放到了他的胸前。
季渺渺的掌心被迫貼上他的胸肌,厚實又充滿力量,掌心下的肌肉随着司衡的呼吸微微起伏,而她的手隻能覆蓋住一小部分。
季渺渺沒忍住捏了捏,司衡喘息也因此變得更加粗重。
季渺渺:……觸感怪好的。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另一隻手握着匕首抵在司衡脖子上。
她嫣唇輕啟:“司衡,你被心魔控制了。”
她已經知道司衡怎麼了——那日他的傷口被魔氣感染。
他産生了心魔。
心魔一旦産生,便會用蠱惑、威逼等手段,勾起人内心最害怕、最渴望的事,幹擾甚至控制人的行為。而且旁人無法幹涉,隻有本人才能戰勝心魔。
修士的心魔比一般人更加強大,所以許多人因為産生心魔又無法戰勝,最後被被逐出了師門。
而無論怎麼說,司衡也是因為自己才染上了魔氣,她不想恩将仇報。
季渺渺軟下聲來:“師兄,醒醒,我是你師妹。”
“師妹……”司衡不斷重複這兩個字,像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什麼。
季渺渺:“對啊,師兄你救了我呀,你忘了嗎?”
話音剛落,司衡忽然閉上了雙眼,倒在了季渺渺身上,口中還呢喃着“師妹”兩個字。
……
*
次日清晨,南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朱赤色城門頂端,挂着十幾個人頭,他們皆為男子,雙目圓睜,面目猙獰,在清晨微冷的風中,顯得格外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