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每顆人頭的脖頸處,都是一道整齊而平滑的斷口,可以見得,下手的人有多利落。
起因是昨夜裡有人起了造反之意,領頭人以“城主是女子,不能成大事,才導緻了百姓受苦”為借口,帶領十幾人在街上遊行,并試圖攻入城主府。
當然,他們最後被宋五弦下令斬首了。
大刀落下,斬首之人是那日馬背上的女子,季渺渺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南城都尉,宋離。
自從宋五弦任命城主後,宋離便一直伴随她左右,協助她管理城内的軍事。
宋離的手段雷厲風行,能力也極強,很快便将上任城主留下的兵培養得更加骁勇善戰,且毫無保留地忠誠于宋五弦一人。
但人們隻見過宋離的上半張臉,她終日戴着一塊可怖的玄鐵面具,沒人知道她長什麼樣。
此時,微風襲來,帶着寒意,宋五弦一襲玄色長袍,身姿挺拔地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
她的發絲和衣袂輕揚,望着城門方向,眼神冰冷而堅定,對所有在場的百姓道:“這,就是歧視女子與造反的下場。”
“日後但凡再發現有這種說法和行為之人,無論身份,一律斬首。”
高台上的宋五弦看似堅不可摧,但實際上,季渺渺知道,她已經病重了。
自從宋五弦染上疫病後,季渺渺和司衡都嘗試過給她治療,但她的病卻愈發嚴重。
“我與淨世尊做了交易,用我命,換百姓性命。”
季渺渺聽見宋五弦笑着搖搖頭道。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宋五弦。
從宋五弦的眼神裡,好像再也不見那個曾經羞澀的少年,現在的她,堅韌,強大。季渺渺好像又重新認識她了一次。
此刻,季渺渺終于明白,宋五弦為什麼這麼快就坐穩了城主之位,因為她心狠手辣,但,對自己最狠。
季渺渺看着高台上強撐着的女子,她想,她才不會讓宋五弦就這樣死去。
旋即,季渺渺消失在人群中。
*
城外。
今日,法陣的構築已至尾聲,即将完成最後一步。
三人面面相觑,而孟雲聲和沈秋念面色憔悴,眼下頂着淡淡烏青。
季渺渺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們,輕笑道:“怎麼了?你們倆昨晚打架啦?”
“不是……”孟雲聲歎氣,“樓下的狗叫了一整晚。”
沈秋念忽然轉頭看向他:“什麼!二狗,我還以為是你在叫。”
孟雲聲氣笑了,抓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黃毛,咬牙道:“沈秋念,我雖然叫二狗,但是我為什麼要學狗叫。”
沈秋念:“這不是很正常嗎……”
季渺渺聞言心中淡淡的憂傷被掃去,被他們逗笑。
她莞然一笑道:“好啦,我們繼續吧。”
……
暮色漸濃,季渺渺飛快地将最後一道符貼好,此時,狂風呼嘯,地面亮起淡淡的光亮,陣已成。
隻需要輸入大量靈力,便能啟動陣法。
忽然,季渺渺想起什麼,拿出了傳音玉簡。
有幾條未讀的傳音,不知道是今天什麼時候發的。
于熄:渺渺,你在幹嘛。
于熄:猜猜我在想什麼。
于熄:為什麼不說話?
季渺渺有些無語,今天忙着布陣沒看傳音……于熄實在是有些聒噪了。
喵喵在練劍:你在想什麼?
對面很快回複。
于熄:你。
喵喵在練劍:……
季渺渺心中歎了口氣,覺得他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喵喵在練劍:對了,你現在在哪。
于熄:魔域,怎麼了,想我了?
季渺渺回複:沒事了,我要忙了,别找我了好嗎?
她隻是想确認一下他不在南城,說完,便關上了玉簡,耳畔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師姐。”沈秋念杏眼彎起,看着季渺渺,“你和于熄師弟還有聯系?”
季渺渺柔聲詢問:“怎麼了小念?”
沈秋念:“沒什麼,隻是……師姐知道他是魔嗎?”
季渺渺不知道沈秋念是什麼發現這件事的,按理來說,于熄應該藏得很好才是。
季渺渺:“我知道。”
“師姐,他們都說,人界驟然增多的魔氣,來自魔域。”沈秋念拉過季渺渺的指尖,笑容甜美,“會不會,真的是魔尊要攻打人界……”
季渺渺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秋念,輕聲道:“小念,我知道了。”
她知道沈秋念是什麼意思,她在暗示自己,她懷疑于熄。
随後,沈秋念歎了一口氣,“好了師姐,不說這個了,快啟動陣法吧。”
季渺渺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勾起唇,神神秘秘道:“師妹啊,我還有點急事,陣法晚點再啟動也不急,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松開了沈秋念的手,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陣冷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