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
古籍記載中天地交接的神秘之地。
隻不過那本古籍被藏在了某人的内室。
眼前是黑紫色的浩瀚繁星,其中可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它正源源不斷地往外透着邪惡的力量。
一位身穿黑紅色勁裝的女子,姿勢随意地坐在占星台上,卻隻是把星盤扔到一旁。
她兩指夾着一根靈煙,深吸一口又吐出,煙霧缭繞在她指尖,煙灰已經半截,女子卻渾然不在意。
這時有人朝她緩緩走來,來人腰間挂着的月牙形的玉佩被夜星照亮。聞到那有些嗆人的煙味,他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地喊道:“謝蓉與。”
“呵,蕭長老來了?”
謝蓉與嘴上雖然與他客套着,身子卻紋絲未動,甚至沒回頭給他一個眼神。
蕭無際倒也不太在意,走到她身旁拿起桌面那個星盤,隻見其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和星象圖案,泛着淡淡光芒。
星象很亂。
太亂了。
蕭無際不太懂她的占蔔,開口問:“你看見什麼了。”
“大陸要被毀滅了。”
謝蓉與心煩意亂地掐斷了煙,煙灰簌簌落在地面,她終于轉過頭瞥了蕭無際一眼:“你信嗎?”
“信吧。”
“滅就滅呗。”蕭無際冷笑,“反正謝師尊不是可以飛升嗎?”
“誰是你師尊,你有病啊?”謝蓉與怒罵。
都當長老的人了,蕭無際的輩分比她還大,哪來的臉叫她師尊。
主要是她很讨厭這位蕭長老。
因為——
“你對渺渺到底是什麼心思?”謝蓉與不知何時已把劍架到他的脖子上,動作快得連蕭無際都沒有察覺到。
霎時間,蕭無際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切實感受到了她的威壓與威脅,大概就是:如果他敢動歪心思,她真的會殺了自己。
“師尊不愧是劍尊。”
他話音剛落,謝蓉與便忽然收回劍,然後奪走了他手上的星盤。
——劍尊。
可惜這位曾經的劍尊、飛升期的絕世天才,不知為何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世間再無這号人。
她甚至連曾經視為性命的佩劍都不想要了,壓下修為到了孚還峰去,隐姓埋名,成為衆人眼中的謝師姑。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握過劍。
直到握着一把破劍的季渺渺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動作青澀又堅定,謝蓉與卻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她覺得,這位故人之子還是适合學劍,而且必須由她親自教。
于是她換了一把劍,劍又回到了她的手上,還當上了劍宗長老,将内門弟子季渺渺收為親傳弟子。
想到這裡,謝蓉與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她把星盤随手一扔,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給蕭無際留下了一句話:
“蕭長老記得好好修補裂縫。”
而當蕭無際垂眸看向星盤的時候,上面原本岌岌可危的星象竟忽然變得穩定下來,那些紊亂的星芒重新歸位。
隻因原本暗淡的正中央處,此時出現了一顆被金光環繞的白星,奪目得讓人移不開眼。
*
小世界内。
柳時雪的一身修為其實還在,但靈根受損太嚴重,導緻她空有修為卻無法運用自己。
如此情形下,與其貿然離開l這裡,還不如在小世界内潛心調養靈根,等恢複一些再離開也不遲。
絕對不能再發生任何變故了。
季渺渺知道這件事後,第一反應是憤怒,随後濃濃的心疼感湧上心頭,她選擇不在阿娘面前提起這件事,也不在她面前使用靈力。
然而柳時雪發現了她的心思後,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她一番。
季渺渺:嘤……
于是小世界内三年時間又過去,季渺渺站在家門看向空蕩的院子,仿佛隐隐約約看見了她小時候的身影。
那個不服輸的孩童,在院子裡一次一次摔倒,又爬起。
也正因如此,她才比别人都快學會走路。
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季深青從屋内走出來,抱着手看向呆在門外的她。
自從柳時雪醒來沒多久後,季深青便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如同年輕了十歲一般,不僅如此,他對自己每天的發型和衣着打扮都格外講究。
可惜比不過有人的頭發是柳時雪親手梳的。
季渺渺此刻回過神來回應了他的視線,頭上的珠花在陽光下晃了晃,她笑着跑到他跟前。
“爹——”
蕭無際微微皺眉:“怎麼毛手毛腳的,外面這麼曬還跑出去。”
季渺渺停下,忽然道:“我要走了。”
“去哪?”
“這你别管。”
季深青沒再裝作嚴肅:“啧,行了。”
“你繼續待在這都要發黴了,趕緊走吧。”
“你!”
季渺渺話還沒說完,轉頭就看見柳時雪出現在她身旁,那雙眼裡盡是柔情。
“阿娘,我……”她的聲音瞬間弱了下來。
“渺渺,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堅持不下去想回頭的話,阿娘永遠都在。”
倏地,季渺渺撲到柳時雪懷中,她說:“那如果我飛升了呢?”
“如果你飛升了。”柳時雪聲音一頓,“那我還是你娘呀。”
——緊接着,淡淡的光芒閃過,柳時雪懷中徒然一空,季渺渺的身影消失在小世界内。
随後季深青緊握住柳時雪的手,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要是她受傷了,或者……”
“不。”
柳時雪輕輕搖了搖頭,将目光落在門口處,打斷了他的話:
“她有自己的顧慮,我們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