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季渺渺猝不及防地突破了。
經過一百多年的廢寝忘食,她終于一腳踏入飛升期,但不知道為何,意料之中的雷劫并沒有來。
因為——雷劫根本找不到她在哪,隻是一味地往落霞樹劈,直到八十一道吓人的雷劫落完,落霞樹被劈得隻剩下焦黑的樹幹,小世界也終于不堪重負,徹底碎掉了。
雷劫:“?”
被扔出來的幾人:“?”
季渺渺:“……”
那她之前挨的雷劫和吃的苦算什麼,算她愛吃嗎?
不過幾人倒是沒什麼大礙,反正待了一百多年也待夠了,隻是季深青出來後,一口鮮血直直吐到季渺渺身上,感覺自己的元神也快被毀掉了。
季渺渺卻隻是不動聲色地後退,淡聲道:“爹,臨死之前能先把錢給我嗎?”
季深青:“……”
“…………”
随後幾人離開了魔域,一出去便是孚還峰山腳,人間此時已經過去了數年,而且看上去荒蕪了不少,作為一個飛升期修士,季渺渺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孚還峰的靈氣稀薄了許多,也變得渾濁了。
而她隻是擡起頭,看了一眼樹梢上的那一抹嫩綠,新葉正不屈服地往外伸,和煦的陽光落到臉上并不刺眼,她閉上眼去聽風聲。
又一次決堤的春天。
“娘。”季渺渺睜開眼對着柳時雪笑,明眸皓齒的臉上,笑容一時之間竟比陽光還燦爛,“我走啦。”
柳時雪看向她的頭發,是她今早為她梳好的,隻用一根紅色發帶綁着,發式簡單卻又帶着俏皮,但此時不知道為什麼又被她弄得亂了一點點。
“渺渺。”柳時雪也笑,“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季渺渺沒有說話,隻是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好。
她其實已經在心裡說了。
*
不過片刻,她便已經到中原了,中原這一帶環境甚至變得更加荒蕪,到處都沒什麼生氣的樣子,太陽也異常地昏暗,季渺渺直覺,這大概和星瀾的裂縫有關。
此時,她手腕的魔息松了松,一道人影現身在她面前,是于熄,他倒是一如既往地跟在季渺渺身旁。
至于宮懷瑾……他從魔域出來後便沒有和她說過話,隻是一直惶恐地盯着她,但每次季渺渺目光掃到他身上時,他又慌慌張張地躲開視線。
她因此看見了他有些紅腫的眼睛,還有那不敢伸出的手,手中一直握着她還給他的狼牙,紅繩緊緊纏繞在指尖,勒出幾道紅痕,甚至是血痕。
之後宮懷瑾會回雪域,還是留在人界?季渺渺不知道,反正這應該和她沒關系了。
而她此行的目的。
——魏帆。
或者說,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借魏帆“複活”的魏明,魏明養精蓄銳這麼多年,一定沒有死心,一定還會……對自己下手。
可她也等了這麼多年,這次,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季渺渺忽然回過神來,看向于熄,輕聲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于熄幹淨的眸子倒映出她的樣子,笑着反問:“知道你想飛升?還是知道你想用飛升來冒險?”
竟然都猜對了……季渺渺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那你呢?”
你也會想飛升嗎,可是魔飛升的話,好像很難诶。
于熄微愣一瞬,沒想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随後也認真道:“渺渺,其實那道道侶契約,你要消掉很容易,其實,你要是想忘了我也很容易。”
“所以——你願意等我嗎?”
“不知道呀。”季渺渺彎起唇,尾音上揚,“我沒什麼耐心,但是應該可以等你那麼一會兒吧。”
“好。”
然而他話音剛落下,季渺渺就出手打暈了他,于熄雖然早有預料,但終抵不過她飛升期的這一招。
他倒下前,捂住被她打到的地方,依然笑着看她:“渺渺,我想過很多辦法來避免你的命運,可是你從來都不信命。”
“其實我也是……所以,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忘記我了。”
嗯。
季渺渺擡手,隻覺手臂上的花紋燙燙的,好像有鮮血在流動一般,但她不在意,落了道靈力護住他倒地的身軀。
随後她轉過身,神色瞬間冷下來:“别躲了,偷聽别人說話做什麼。”
隻見周圍寂靜的那片竹林,緩緩走來一人,來者身穿黑紅色勁裝,以同樣黑紅色的面具覆着面,讓人完全看不見面容。
而且,這人手中還握着一把通體玄黑、過分寬大的重劍,僅僅隻是握着,就透出滿滿的威壓。
無需多言,季渺渺已經拔劍飛身上前,金光從小白身上溢出,讓人隻能看見殘影,光是劍風,就足以讓整片竹林倒塌。
她依然用着那套爛熟于心,無人能敵的劍招,卻被這人見招拆招,一來一回,每一招都被提前預測到一般,甚至還有那麼幾分指導的意味。
不可能……
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