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扶梯口走兩步拐彎,不需要留心,撞入眼中的是滿牆的小飾品和圍巾帽子。
手電筒不想被崔林渡看到,何尤裡直接雙手背在身後,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就是不看崔林渡。
杵在扶梯下不動,即使除了他兩個見不到其他人但何尤裡依舊讓開道,站在了旁邊。
她站在滿牆的小飾品下,小飾品琳琅滿目,不少是金屬的,燈下反着光,十分吸睛。按理說人的注意力會有一瞬間被這些閃閃發亮的美麗小物奪走。
崔林渡邁出扶梯,不易察覺的整理衣擺,他的眼睛始終注視着何尤裡,不曾挪動視線。
何尤裡怕崔林渡看不到她在哪兒,往前挪動一步,離扶梯近了些。
崔林渡笑容弧度加大,何尤裡松了口氣,眼瞧着崔林渡走向自己,通體氣質是崔林渡一貫給她的感覺,手緊握着手電筒,何尤裡率先問:
“你沒被喪屍咬吧。”
要是來個喪屍版崔林渡,何尤裡絕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沒有。你還好嗎,從商業街進來的?”崔林渡向前再走兩步便能和何尤裡并肩,他卻停在對面,視線下移,看向她藏在身後的手臂。
“還好嗎?”他又問一遍,語調不顯起伏。
“手沒事,一點事也沒有,不用擔心。”何尤裡不希望崔林渡懷疑她變成了喪屍,即使對面的崔林渡隻是夢的假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産物。
哪怕她還真是個瘸腿喪屍。
回完不到一秒,心中還在胡侃亂想,驟然同崔林渡對視。
何尤裡:“………………”
何尤裡倉惶移開視線,“我是說你不用擔心,真的沒事。”
她吞吐音節,模糊着話間的情緒,“一直在溜達,幾乎沒遇到喪屍。”
不要那麼看我,好想捂住你的眼睛。
“太好了。”崔林渡溫聲說,不急不緩,“這裡是你的夢嗎?”
何尤裡點頭,“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知道是夢不奇怪,明确知道是誰的夢就很奇怪。
“我通常不做夢。”崔林渡交出理由,“現在睡眠質量不錯。小時候容易陷入夢魇,多是噩夢或莫名其妙不成邏輯的怪夢,分清現實與夢境對我來說不難,”
他說着向前一步,正要繼續說,何尤裡卻跟着退後一步。
崔林渡眼前閃過一絲疑惑,停住要邁出的腿。
“說話就行,怎麼突然開始往前走了。”
帶着手電筒壓向牆,觸感并非何尤裡想的平實,疑似發夾,略帶尖銳,阻礙感重,她語氣讪讪。
稍有不慎,手電筒抵到的發夾會掉一地,何尤裡表情不變,慢中有序的挪動手電筒。
“想看清你的表情,夢裡好像視覺自帶模糊效果,我們離得近些才好。”崔林渡這麼說,卻不動,隐隐有向後退的趨勢。
這真是正主崔林渡啊?!何尤裡握着手電筒的手不自覺松動,要不是他說話語氣向來沒其它意思,動作表情沒有暗示,何尤裡都要認為他在故意撩撥。
還是那個直球選手啊。
寫信的對象隻能是異世界的人,佰索是她的寫信對象。
崔林渡,他是異世界的人還是她潛意識的想要産物。
不知道何尤裡霎那間迸發出的頭腦風暴,崔林渡邁開長腿,又往前一步,他終究沒後退。
崔林渡低頭,光影不青睐他,何尤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這才發現崔林渡穿的衣服厚,夢的設定是夏天,他居然還穿了一身黑,捂的好嚴實。
看着近在咫尺的崔林渡,何尤裡退無可退,緊緊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話語從牙縫裡擠出:“繼續之前的話題吧。”
崔林渡抿唇,呼吸間,何尤裡歪頭觀他神色,在緊張啊這人,他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嗎?
“崔林渡,我讓你為難了嗎?這個問題有什麼限制讓你不能說出吧。”
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她手上動作不停,納悶手電筒怎麼裝不進異次元空袋。
這夢還是有限制。
“我撒謊了,何尤裡。”崔林渡沒有繼續,輕描淡寫投下一顆魚雷,話語幹澀。
魚雷無波瀾的投進大海,等待倒計時的結束。
“撒謊?”
她反應了一下,“有所隐瞞不算撒謊,我也沒有全盤托出啊。”
五。
“從一開始就隐瞞了許多,以至于現在幾乎沒有實話可以對你說出,”
崔林渡不動聲色向何尤裡靠近,“不希望這樣。”
四。
何尤裡止住手部動作,後面小飾品挂了滿牆,手電筒不管怎麼挪都會觸到發卡或發繩。
她終于擡頭與崔林渡對視,雙眼微眯,臉色瞬間冷了下去,“如果剛剛我沒有打斷你,聽到的會是你又一個嶄新的謊言。”
“騙子,得虧我沒有交付真心。”小聲嘟囔,她連齒都未動,舌稍擡動,崔林渡聽不清。
三。
“你…………不感到生氣。”他總結,表情卻籠上幾絲寞落。
我都冷臉了還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