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裹緊衣服,可衣服濕透了,何尤裡渾身一抖,攥衣角攥出淅淅瀝瀝的水。
懷顧四周,她此時站在斑馬線上,紅綠燈亮着紅燈,周圍的人撐着傘皆在往前走。
擡手捋去劉海嘀嗒的水,渾身濕透的感覺絕不舒服,斑馬線旁的車流光影分外炫目,何尤裡低頭快走,眼底盡是茫然。
這裡是哪啊我說,何尤裡擡腳走着,她邊疑惑邊納悶自己手裡怎麼沒把傘拿着。
這裡是我原先所在的世界嗎。不等何尤裡确認,腦子已經率先出賣她,她認出這是自己原來的世界。何尤裡嘴角上揚,眼中的歡快即将溢出,除此之外便是無盡的懷念。
站在斑馬線盡頭不由自主做出開心的表情。
與何尤裡擦肩而過的路人回頭,許是不明白淋雨有什麼可開心的,多看了何尤裡一眼。
就這一眼。
“哎?何尤裡!你怎麼不帶傘啊,頭發都濕透了。”
劉健陽的聲音。
他靠近。
何尤裡突覺眼前一暗緊接着聽到噼裡啪啦的雨聲,那是雨滴砸在傘上的聲音,她擡眼看到頭頂的透明傘。
“上次說一起接機欣譚恩,你沒去。發你微信也石沉大海,你去哪裡了呀。”劉健陽絕算不上在質問,關心、緊張,那麼的明顯。
他們離的極近,何尤裡對他的表情一清二楚。
不對啊,我的世界裡沒有劉健陽這号人吧,他還認識我,很熟的樣子。
劉健陽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話,何尤裡沒聽進去,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集中在臉上。
———眼前這人在為她用袖子拭去雨水。
眼睫因身前人的觸碰而微顫閉眼,何尤裡擡手捏住劉健陽的袖子邊角,劉健陽動作停下,她改為抓住那袖子邊角,起唇,“我們很熟?”
其實何尤裡很想問我們怎麼認識的但沒問出嘴。深刻懷疑夢搞錯了,在她的世界裡就算有劉健陽,和她命運調換的那個何尤裡又好端端的幹嘛和劉健陽認識還一起去接欣譚恩的機。
劉健陽安靜下來,他似乎意識到不妥,搖了搖頭,眸光稍微暗淡一些,“你,你,我們先去便利店裡吧,外面太冷了。”
他的神情是這麼表現的,何尤裡不可能看錯,視線落在他衣袖上,還在維持着要擦拭的姿勢。
何尤裡噎住,暗道這家夥怎麼回事,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不冷。”再不把話說清楚,她下一秒就要從暖和被窩裡睜眼了。
“我們把話說清楚,”何尤裡暼了一眼劉健陽被雨水掃濕的肩膀,頓了頓,她放下衣袖将傘往劉健陽那邊傾斜。“就别在意我這邊了。”
渾身上下濕透了,這個何尤裡得在馬路中間站多久。
她習慣性吐槽,後知後覺想起何小歪講的故事。
那個何尤裡是被車撞死的!
何尤裡立馬轉頭。
綠燈亮了,車水馬龍,霧燈透徹使人目眩,仿佛充滿紅霧,似均由紅色蠟筆用手塗抹造成。
“還說不冷,你凍得牙打顫!”劉健陽反扣住何尤裡手腕,他的目光懇切,“去便利店吧,太冷了,你會感冒甚至發燒的。”
何尤裡愣愣點頭,跟着劉健陽走。
何小歪,這個同位體她說謊了還是這個夢是錯的。
不對啊,何小歪說和我命運調換的那個何尤裡走了歪路,出車禍慘死,她還說夢到的都是自己的命運,不是對方的命運。
可對方曾給自己留信說她有瘋病,寫字不怎麼适應。
也不對。何尤裡不置一詞任由劉健陽帶頭走,她現在無暇顧及有的沒的,一心紮進混亂的信息中無法自拔。
在最一開始,她與她互換的是靈魂,那個何尤裡留的便簽紙提出不會再有任何後續,讓何尤裡相信何尤裡自己。
也就是說她們之間的靈魂互換是闆上釘釘,不會有任何反轉的,同時也代表何尤裡沒有回到原來世界的可能。
何小歪帶來的信息是她們還交換了命運,不止互換靈魂那麼簡單。
“歡迎光臨~~”
電子音響起,何尤裡的思緒被打斷,她收回手臂,劉健陽随之松開,他扭頭對何尤裡笑:“找個地方坐坐,我去買杯熱牛奶。”
他沒給何尤裡拒絕的機會,話還沒落地他已經起身去買牛奶了。
何尤裡看着他挑選牛奶,半晌收回目光。
命運。其餘的什麼都不想,扔掉原著,扔掉後面得到的信息,抛開自己推敲出的設定。
何尤裡垂着眸,掩飾住眼中的冷意。
何小歪撒謊了。
何尤裡又不是突然覺醒,她自始自終都在對貓毛過敏,再想養也碰不得。
隻有在夢裡,在那個何尤裡腦子裡充當觀衆時能過一把撸貓的瘾。
連貓都沒有,怎麼能說夢的是自己的命運呢。
叫“何尤裡”的都不可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