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麼樣,一切還好嗎?”男人側頭,語氣稀松平常地問。
咦,怎麼這麼問,她注意着腳下的碎枝,小心避過,“好像不太行,感覺被困住了。”
說完當即停住,她愣忡,因為小心着碎枝,何尤裡邁步小,勝在步履穩健,反比旁邊人走得快些。
所以二人的手雖依舊牽着,十指緊扣,但在此時卻有一拍兩散之嫌,猶如繃緊的弦,斷掉僅在一瞬間。
她疑惑回頭,我為什麼下意識會這麼說。
“你呢,一切都好嗎?”何尤裡反應過來決定反問。
男人垂眼,松開了手,他輕聲回:“一切都好,沒什麼不好的。”
男人說:“繼續走着吧,天要黑了。”
走在還算路的路上,何尤裡腦袋空空,她的心髒在砰砰跳,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
想不起來。
何尤裡不禁問:
“我們之前很久沒見面了嗎?”
“一個多月沒見。”
崔林渡看着她,明白過來何尤裡還沒有“醒”,又很快垂下眼睫,似在專心看腳下的路。
一個多月……三十來天,何尤裡将手揣回兜裡,又不是一年、兩年沒見,還以為是好久不見面的夫妻再聚回鄉看老人呢。
短暫沉默,森林不愧是森林,沒人說話時存在感簡直要冒尖,看太陽已然要日落西山,再不出森林八成要黑天。
“現在工作累不累,來之前吃飯了嗎。”
何尤裡故作鎮定找些尋常話題開口與身邊的人聊天。
…………對方怎麼不說話。
再度看去,何尤裡掃向他的臉。
這人在悶笑,一點聲音沒出,見何尤裡看過來了方才發出細微笑聲又逐漸變大,“哈哈哈……何尤裡啊何尤裡。”
他眼中含着笑意,黑沉沉的眸子顯得溫潤了些。
何尤裡暗含不滿地眯眼。
“現在工作很輕松,遠比以前好太多。來之前吃了份自己做的飯,有些油,不算好吃。”崔林渡一五一十回答。
他說的皆是實話。
不過何尤裡不太在意對方回答,單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和自己在這個即将暗下來的森林中聊天。
二人斷斷續續聊着天,周邊小溪流淌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邊的晚霞。
紫色參雜着粉,層層疊疊,看着軟呼呼的,何尤裡被吸引過去,覺得像藍莓桑葚冰淇淋混色。
“再走會兒就能看到共享單車。”
聽了崔林渡的話,何尤裡深吸一口森林外的新鮮空氣,再在森林裡呆着瘴氣就要跑出來,二人最後幾乎都在猛猛往外走,一刻不得閑。
她喘口氣,“是哪個牌子的共享單車,還是什麼都有,能把其中一個小程序發我微信嗎,實在擔心沒下軟件空耽誤時間。”
崔林渡聽了默默觑她一眼說了聲好,接着不吭聲拿出手機劃拉屏幕。
“……謝謝啊……”何尤裡宛如鹌鹑般回了句感謝。
被這一眼看得驚心動魄,像開竅般敏銳察覺到這人的不對勁。
壞了,他發現我沒了記憶了嗎,這一眼是什麼意思。
“滴滴”兩聲傳來,何尤裡忙拿出手機,雙擊點開微信界面,讓我看看你叫什麼名字,既然關系近肯定有備注。
她讀自己給他的備注。
“崔……崔林渡。”
佰索。
男主。
“嗯?怎麼了。”崔林渡眼中掠過一絲愉悅。
何尤裡:“沒什麼,快走吧,我們回得晚,不想讓姥姥多等。”
“應該有共享電動車,等下找找。”
不再休息,何尤裡與崔林渡往前又走了五百米。
“是車子。”何尤裡眼尖看到共享單車。
“走進看看。”
二人走近看,零星幾個共享單車毫無秩序地如破銅爛鐵扔在地上,多多少少都有點破損,不知道能不能騎。
何尤裡犯難。
她吞吐口水艱難問:“我們要騎這個?”
不了吧,有一個連腳蹬子都沒了。
崔林渡看着何尤裡如臨大敵的表情,手微微抽動,他撇開眼,“當然不,再往前面走有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何尤裡如釋重負。
差點就想變出個自行車。
話說得找個時間試一試,在别人夢中要是也有權限變物就好了。
想到這裡,何尤裡不由虛眼。
這個姥姥應該是我的姥姥,是在空白書裡聊起過小時候在姥姥家旁邊小樹林玩的經曆。
可那是小樹林,不是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