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不燥,天已黑,氣溫降低,刮到人身上刺骨的涼。
将手奮力蜷進衣袖,穩速行駛的車子歪斜一瞬,何尤裡很快握緊車把手,維持車子平衡。
“雙手離把。”崔林渡瞧見何尤裡的動作,兀自說了一句,“還從沒這麼試過。”
“就你我兩個人,要是有其他人我肯定不會這麼做。”何尤裡狡辯。
崔林渡始終在何尤裡偏後方,維持着不緊不慢很是寬松的距離,何尤裡沒看見他的一系列動作。
他試着雙手離把,車子即刻歪斜,拐出彎兒。
崔林渡立馬握緊車把,小心控制着車身,見何尤裡沒有回頭,又試了幾次,不想何尤裡聽見,謹慎不讓車子造出聲響。
不過崔林渡想多了,何尤裡始終沒有回頭。
溜着車,崔林渡單手脫把,用手拉緊衛衣抽繩,将身後的帽子妥帖戴好。
會不會都無所謂,崔林渡試過幾次了不行便也沒再在意。
然而風聲蓋不住人聲,何尤裡聽見但沒回頭,她強調:“騎道上半天不見一個人影,真就你我兩個人——你成功了嗎,雙手脫把。”
說完提高聲音,這才回頭,見崔林渡雙手握把一本正經騎車,她饒有興趣建議:“崔林渡,你既然沒試過,現在試試嘛,反正是夢,摔了也不會疼。”
“不急着去姥姥家?騎在路上不是一直嘀咕想要快點去姥姥家,不想走夜路。”
沒提答不答應,崔林渡學何尤裡說話。
何尤裡不由臉熱,自從察覺這是個夢,還是崔林渡的夢後,對夢裡這個姥姥難免産生好奇,路上多提了幾嘴。
主要在路上也問崔林渡了,雖然崔林渡支支吾吾,但這個姥姥就是她的姥姥沒錯。
“姥姥嘛,很久沒見她了,沒想到你的夢裡會有她——真的是我姥姥?”何尤裡心情很奇妙。
她心想:關鍵路上也不能好好聊天,當然得到姥姥家和你好好談談循環合作才行。
崔林渡無奈,“看路。”
何尤裡回頭朝前,聽見崔林渡說你已經問很多遍了何尤裡。
很多遍了嗎,何尤裡想,有嗎。腳下踩着腳踏,她心不在焉,有些話語已經不适合由何尤裡說出口。
見崔林渡态度依舊如前,那麼娴熟,好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嫌隙,一個月來從沒有斷聯。時間和其他因素帶來的疏遠與冷淡似乎隻獨屬于何尤裡。
何尤裡斂眸,被他搞的,忘了問這一句實在沒必要,崔林渡會不會雙手離把和自己沒關系。
唯有風聲依舊。
一心一意騎着共享小單車,在見到的一行行單車中何尤裡選擇了這倆車,完全是因為其它的都爛得不能再爛,不知道怎麼搞的。
就這個隻是鍊子鏽且挂地了而已,其餘都不能看。
騎着還不賴嘛,何尤裡蹬着腳蹬子,不怎麼累。
眼看着再左拐就能進小鎮,遠方的店鋪招牌若隐若現,不知道是不是崔林渡說的水果店。
“我想試試,”崔林渡突然開口,“試試雙手離把。”
何尤裡騎車的動作一頓,握着車把的手緊了緊,悶悶回好。
出腳停車,不管愣住盯着她看的崔林渡,何尤裡擺手讓他往前開超過她。
“往前開,我在你後面看着,再不濟也就是摔一跤,到時候一有那種趨勢你就調動全身跳車。”
何尤裡盡職盡責,重踏上腳蹬往回倒鍊,将速度壓低,在崔林渡斜後方,與他保持着适當距離,“我看着呢,你試試吧。”
崔林渡點頭,他握緊車把,何尤裡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崔林渡回了個好。
“我開始了。”他說,呼出一口氣。
連帶的何尤裡都有些緊張,她莫名,以前和崔林渡爬山,記得他氣都不帶喘的,按理說雙手離把對他應該不成問題。
無論何尤裡如何想,崔林渡已經開始了他的第一次嘗試,他眨眨眼,思考着要先撤一隻手,還是雙手一起撤。
“哎?等等我還沒說訣竅…………”
就在崔林渡雙手一起撤時何尤裡突然想起什麼,差點伸手喊停。
“訣竅?”崔林渡耳尖,即刻将手放回車把。
等等,何尤裡狐疑,這人剛才是不是已經做到雙手脫把了。
崔林渡握着車把,回頭乖巧微笑,好整以暇再問:“什麼訣竅?”
“啊啊,是這樣…………”
沒辦法,何尤裡停車下車走進崔林渡,略微不自然的向崔林渡傳輸訣竅,何尤裡是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性子,講起訣竅便将那些微不自然抛在腦後,講完不忘問一句:
“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嗎,你上車試試。”
崔林渡:“聽懂了,十拿九穩。”
“清楚就好。”何尤裡擦擦莫須有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