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地盯了半晌,方才回神,眨了眨眼,餓意珊珊來遲。
實在沒胃口,拿家裡現有的蔬菜加水果做了蔬菜水果沙拉,大雜燴一碗,何尤裡沒回客廳,站在廚房端着碗把蔬菜沙拉吃完,沒耽擱,直接洗了碗,放回到它原本在的位置。
接了一杯涼白開,何尤裡徐徐喝進口,胃部不再叫嚣餓意,放下杯子的一刹那從杯口看到自家那台雙開門大冰箱。
她頓了頓。
放下杯子,何尤裡走向冰箱的正前方,冰箱櫃門模模糊糊映出她的身影,其目光像是越過了這分外厚實的冰箱櫃門,看到了其中躺着的原著。
和櫃門裡側聊勝于無的Go Pro。
後退幾步,後腰靠到廚房的島台,何尤裡順勢半靠着,腿交疊,姿勢帶些慵懶。
她不說話的時候,眉眼便稱不上溫柔,挂在眼角的淡淡笑意也盡數褪去,疲倦與漠然似乎才是她情緒的主調,像是撕去糖衣,發現裡面裹得不是硬糖。
而是顆玻璃珠。
還不到用原著的時候,何尤裡心裡閃過遺憾。
收回目光,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
她重回洗漱室,往水盆中望,一張方塊形狀的紙在水平面靜止不動,要不是何尤裡知道這水結不了冰,恐怕會理所當然認為是冰把紙固住了。
崔林渡會回複些什麼,何尤裡大緻有底,将方塊紙提出,展開一目十行讀了個大概。
“沒事就好。”
看完這封信,第一個想法在腦海閃過,何尤裡整個人放松下來。
她彈彈這張紙,“看來隻是屏蔽了聯系方式,人沒事就好。”
重看一遍崔林渡寫在最後的話,何尤裡神色莫名。
他在信上說在他等待何尤裡回複期間,不知怎麼想起了兒時再孤兒院的經曆。
崔林渡談到對他有着頗多照顧的院長,講他小時候聽來的一些覺得有趣的故事,他說其他孩子都很有禮貌,在他讀書的時候,本來圍在一起大聲玩鬧的孩子們會消聲,不說話。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讀書太認真,自動過濾了身邊的吵鬧。
“後來我便不好意思在人前看書,玩的時候不好好玩,實在沒意思。”
何尤裡無意識笑了一下,很小的微笑,視線上移,回到崔林渡童年的開頭,又讀了一遍。
崔林渡還提到雪,他說他在的世界不愛下雪,所以在何尤裡世界看到滿目的雪時,會感到滿足和快樂。
“小時候問院長,雪是什麼樣的,院長得過時間的垂青,她應該是見過雪的。她卻說,雪是膠囊中的顆粒。”
“我不覺得是這樣,苦于沒有見過也沒辦法反駁,現在想想,其實很形象了。”
“才不是。”
何尤裡默默反駁,她突然生出一種沖動,一種昂揚的傾訴欲極快速的占據她的滿顆心,何尤裡拽着這封信,越過客廳,略過三西西一聲迷惑的“喵”,她打開卧室的門,回到了書桌前。
話已經到了她的喉嚨,崔林渡如果在她面前,她肯定會……
抹去不可能有的如果,何尤裡吞咽到了嘴邊的話,她伏案寫信。
“你好,崔林渡。”
“小時候的崔林渡也好啊,向這位乖小孩打聲招呼。”
“小時候愛看哪些書,是院長每天晚上會講的故事書嗎,還是一些晦澀難懂的磚頭書。”
“你我小時候肯定能成為好朋友的。”何尤裡直接斷定。
“好吧,我小時候不愛看書,也許也是和别其他小朋友圍一圈互相玩鬧,不過這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
“你沒說,看書是喜歡才看還是沒趣才看,其他人在旁邊玩的時候,想要安靜看書确實很難。在姥姥家的時候,我也經曆過的。
“應該是十來歲了,夏天天熱,不願意滿地亂跑,就和鄉下的妹妹們一起吹着電扇,在最涼快的屋子裡玩翻花繩,沒趣了看看漫畫書,這個時候喜歡野跑的孩子就坐不住,叽叽喳喳煩死了。”
“會主動學會保持安靜的小孩真的不多。”何尤裡寫完又立馬劃去。
死盯了三秒被劃去的這一行話,何尤裡想着要不要換張紙,重寫一封信,又擔心崔林渡會覺得她在特意安撫他,對他小心翼翼。
隔一行繼續寫。
“會主動學會保持安靜的小孩不多,能看出來你們院長很好,你周圍的小朋友們也很好。”
“他們是在乎你的感受的,想要給你安靜的看書空間。
是不是他們比你歲數小些,還是說你自己不願參加進這個小團體。”何尤裡不欲多探究,畢竟是過去的事了,幾筆帶過,又談起起崔林渡說的另一件事。
“不像,下次見面多談談你心中的雪是什麼樣子的,我很想知道。”
何尤裡自己無窮無盡關于雪的看法,皆消弭在對崔林渡的好奇中。
她想讓崔林渡張口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