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尤裡哼哼兩聲當做回應,開始戴半面罩。
“你也快點戴自己的,話說咱們要去哪。”
“圖書館。”
佩戴整齊後,何尤裡轉轉腦袋,适應視野。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何尤裡虛眼。
忽略這聲輕笑,何尤裡沿用崔林渡的稱呼問:
“不去和隊長他們說聲嗎?”
說是住在隔壁,大聲喊能聽見,不吱一聲?
“不用,那個地方離這裡不遠。”
崔林渡的聲音透過半面罩,低沉了許多,“即使走過去大約也就十五分鐘時間。”
何尤裡“哦”了一聲,她對這裡不熟悉,自然崔林渡說什麼,她聽什麼。
出了門,走出院子,何尤裡亦步亦趨跟着崔林渡。
托防塵護目鏡的福,這時候何尤裡才能完全掙大眼睛打量周遭。
末日。
暮色沉沉,在封閉的屋内不顯,天幕呈詭異的赤橙,應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何尤裡卻怎麼也看不到那熟悉的圓。
小石子被風卷起,不知疲倦地撞擊何尤裡的褲腳,她走在類似街道的路上,眺望遠方。
鋼鐵森林沒了人氣,滿目瘡痍,何尤裡一時間忘了呼吸,好像也随着這座沉睡的城市一同湮沒在這靜谧的混沌中。
她這才有了身在異世界的實感。
崔林渡轉頭,隔着護目鏡與蒙蒙光線,何尤裡看不清此時他是什麼表情。
他似乎有說什麼話,何尤裡耳邊唯有鬼哭狼嚎的風聲。
何尤裡咬牙,快步走到崔林渡的身邊,在崔林渡猶如實質的驚訝視線下手腕用力,利索抽出自己的衛衣拉繩。
拉繩頃刻拽出,一端搭在自己手腕,何尤裡系了個死扣,拽了拽确定不會松綁,她将另一端拉繩遞給停在一旁的崔林渡。
“唔,愣着幹什麼,系上呀。”
何尤裡迷惑。
崔林渡接過。
他如法炮制,系在自己的手腕,手套與袖口間裸露的皮膚冷白如月光灑在他身。
似好奇心作祟,崔林渡擡起手腕到眼前,伸出手撥弄,衛衣抽繩本就不比專業抽繩,長不到哪去,他這一撥,連帶何尤裡那一端的繩子也跟着顫。
見崔林渡系好,何尤裡安全感大增。
“呼。”
目光從崔林渡的那一端跳回自己這一端,她抖抖手腕,繩子便如跳舞的線,無休止的晃動,“我們可不能分開。”
她用一種醒悟的決絕語氣對崔林渡說。
何尤裡對這個世界有諸多疑慮,換言之,她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毫無信任可言。
綁住兩人的手腕興許雞肋,但這是何尤裡短時間内能想到提高自己安全感,不至于那麼慌亂的最好辦法。
崔林渡默然。
“走吧。”
他反手捏緊繩子。
“嗯。”
“你說他為什麼不騎摩托?”
徐毅風收回目光,松開手,簾子随即垂落,遮住赤橙的天與漸漸消失在滿天黃沙中的兩個人。
“呵,我怎麼會知道。”李古良雙手抱肩,半邊身子倚靠牆壁,好像沒骨頭似的,“别關注人家小情侶了,得虧不是一夥人和四合院一樣住一個大院子裡。”
徐毅風一愣,“為什麼,當初不是你不想離開大家還提議住一塊兒不分開嘛。”他頓了頓,補充道:“雖然最後沒如你的願。”
李古良站直,“都什麼時候的事了,哪是在說這個,我是說,要是大家真的待在一起,非把人家佰索問崩潰不可。”
“談個戀愛又不是無故殺了人,”他說到這裡聳了聳肩,很心累似的,“好在是我看到了她,先瞞一瞞隊裡吧,他們最多知道佰索要去另一個世界,可不知道還能相互穿越。”
二人皆默認崔林渡找到了幫她回世界的方法。
徐毅風目光沉了些,順着他的話說:“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美好的新世界,饒是再心智堅定,也難免有落差啊。
“行了,我回去了,何尤裡,記得是叫這個名字,”見徐毅風用眼神表達肯定,李古良接着說:“她看着心态挺不錯,地下的新人類可沒她心态好,說是農家樂,不知道以為再闖鬼屋。”
與此同時,在這個廢棄城市的另一端,何尤裡停下腳步,對着眼前的建築物打量個不停。
“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