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渡回答不拖泥點水,關于這個問題确實沒有實質性進展。
“當時你好像問過院長。”徐毅風對這事有印象,因為崔林渡當時把整個福利院的人都問了一個遍。
“我當時找到答案了嗎?”
徐毅風驚訝擡眼,從回憶中抽離,濃而筆挺的眉随即下壓,鼻梁一側的陰影更深,五官更顯深邃,“怎麼這麼問,你忘了?以你的記憶力不應該呀。”
徐毅風不解極了,崔林渡這麼問或許有他的道理,畢竟崔林渡總能給出人們足以信服他的理由。
總不能真忘了吧。
于是他等崔林渡的下文。
但再次出乎徐毅風意料的是,崔林渡這次來真的。
他好像真忘了這件事。
“我不記得有這件事。”
思索一番,崔林渡黑沉沉的眼睛空留一片漠然。
徐毅風站起身,瞧崔林渡不像在逗他玩,徐毅風來回踱步,最終在崔林渡書桌前站定,“你的日記本中沒準兒記載着那天的事,自己去找找看。”
旁人的回憶和自己親生經曆構成的回憶始終有所差别,徐毅風想與其讓他對崔林渡講當時的事不如讓他看自己的日記想起來再讨論。
“我找了出來。”崔林渡垂下眼睫,舉起剛剛放标簽的那本書,崔林渡舉起後徐毅風眯眼才能看出原來這是一本厚硬殼的筆記本,純牛皮紙包裹,瞧着質量挺好的樣子。
徐毅風望着這個日記本罕見的發起呆。
崔林渡寫日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隊裡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大摞日記本,從小寫到大。
說到這裡,徐毅風忽然想起他們還在福利院的時候。
徐毅風屬于孩子王,一天到晚帶着一群小孩跑來跑去玩來玩去,到了中午假裝乖乖入睡,等院長出門立馬睜眼瞎玩。
院長會趁他們午休的這段時間出去,至于出去幹什麼,有的說是洗衣服,有的說是準備晚飯要用到的食材,常常一出門要兩個小時之上,不管怎樣在摸清楚這個規則後徐毅風每天都會帶着一群小孩不睡覺進行大冒險。
崔林渡便屬于乖孩子,他不會參加進徐毅風的冒險隊伍,每每都是拒絕徐毅風他們的邀約。
于是徐毅風理所當然認為崔林渡喜好午睡,屬于養精蓄銳的那一類人。
他欣賞這類人,雖然這個孩子王當時還不會寫欣賞的賞。
直到徐毅風有一次口渴,回房間找杯子喝水,小孩子難免磕磕碰碰,所以院長購入的全是不鏽鋼杯。
沒想到杯子沒找到,和睜着眼的崔林渡倒是對上了視線。
徐毅風翻衣倒櫃的動作猛然一僵,擦了擦汗,比了個道歉的口型,下意識以為自己把睡着的崔林渡吵醒了。
崔林渡緩緩搖搖頭,纖長的黑色睫毛扇動,黑白分明的眼珠會說話一般像在靜靜的說沒關系。
徐毅風不太記得當時怎麼回得崔林渡,他隻記得喝水的杯子沒有找到。
因為他不好意思找了。
還有視線觸及到的崔林渡床鋪枕頭上的一本翻開的筆記本。
他看了一眼,空白的,好像有字好像沒字匆匆一眼看不真切。
孩子王的他這才明白崔林渡中午其實也不睡覺,隻是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冒險罷了。
還是小孩子的徐毅風抓抓頭發,對這一發現很是沮喪,連帶好幾天都沒緩過來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大覺。
導緻和他一起玩的小孩們還以為他病了,擔心他們孩子王的身體。
“隊長?”
徐毅風回神,又是鼻頭一酸,拍了拍崔林渡的肩,感傷道:“一眨眼真的是長這麼高了,你小時候可精緻得說漂亮都不為過 。”
現在可好,體能怪物,一刀能割下怪物的腦袋,堪比劊子手。
崔林渡:“…………”
崔林渡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号,如果李古良站在這裡必定會開嘲諷刺徐毅風,崔林渡雖然多少能理解徐毅風在感傷什麼但還是不能懂得徐毅風那顆猛虎嗅薔薇的玲珑心。
所以他緘口不言,留給徐毅風調節好他自己情緒的時間。
徐毅風感傷的情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他讓崔林渡把筆記本放下。
“可别讓我看到裡面的内容喽,我可不看别人的隐私。”
徐毅風突的想起什麼,問:“哎,我想起你小時候老是中午不睡覺寫日記,我當時就納悶你怎麼中午寫日記,但也一直沒來得及問,現在才想起來問一問。”
“所以你是不是晚上也寫日記。”
崔林渡從善如流當下筆記本,“中午寫的是一些想法,晚上是日記。”
徐毅風一怔,“這麼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