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如果,你是,不死原奈落的話。”
被我如同解剖生物眼神打量的人顯然有些受不了似的回答,“是的,我是來找你的。那個,這個……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是誰?”
我繼續盯着支支吾吾,左右環顧着在場的所有人,還想捂馬甲的超能力者。
“诶?啊?啊,你是問我是誰嗎?我叫花垣武道……”
不,我是問誰讓你找我的。
名字也有熟悉感?……看來以前遇到過。
“武小道,前輩是問你誰讓你來找她的。”可靠的後輩在旁邊做着提醒。
“诶?!啊,這個嘛……呃。”
“是未來的你,讓他過來的。”
從千冬手中接過衣服之後,在我讓出的房間之中換好衣服的信拉開了門,對着站在過道并不離去的我說道。
“而且,剛剛他還說了‘是那個時候的運動服怪人啊!’,看來這人早就已經認識你了。
因為是在下雨天,所以剛剛才認出來。……和未來相差太大,一時沒有認出來……嗎?”
“什麼?!!搭檔你早就認識前輩了?!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
“咦咦咦?!等?你冷靜一點?!我們隻不過見過一面而已!诶?到底怎麼回事?哈?”
花垣武道像是被惡霸揪住衣領的可憐受害人一般,表情混亂地看了過來。
唔,這麼一提醒,這個人不就是一開始弄壞我錄音筆,導緻我和不良少年關系變得緊密的罪魁禍首嗎?
世界還真是狹小……我還以為不會再有見面的一天了。
隻不過,總覺得有點奇怪?
“喂!你這家夥!!”
雖然還有些勉強,但竭力将自己出走的理智拉回來的信,将我挪動到了客廳的沙發之上,搶奪過千冬手中準備好的吹風機,開始輕柔地給我吹起了頭發。
思緒被打斷的我沉默着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會感冒的。”
我伸手抓向吹風機的手被信捏住了。
明明前一秒還在大打出手。信卻仿佛掩耳盜鈴一般,強行将一切拉回到了還沒發生争端的前一秒。
氣氛莫名地詭異起來,為了不再挑戰那根岌岌可危的神經,我轉移視角看向了那個還在小聲嘀咕着不知道什麼話的花垣武道。
“是說,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平靜?難道說,這裡正常的人隻有我嗎?诶?不如說,我才是那個不正常的人?!怎麼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冬你說句話啊!”
“嘛,這個嘛……”
被花垣武道揪住袖子的松野千冬瞄了我們這邊一眼,清了清喉嚨,
“老實講,如果你剛剛私底下跟我說你是時間穿越者的話,我大概會很吃驚……嗯,不過嘛。”
不過嘛,這裡同樣有兩個超能力者呢。
嗡嗡作響的吹風機停了下來,信指節分明的手指撩起我一抹頭發嗅了嗅,
“要發油,不對……要先洗一遍。”
“夠了。”我捏住那逐漸開始神經兮兮的手指,
“現在有别的事要用你。坐好。”
聽從我命令的人放下了吹風機,卻沒有往隔壁位置挪動的意味,反而将我納入了自己的守備範圍之内,擡頭看了眼對面的人——
“我才是讀心者。”
“诶?诶?!!真的?不,這麼一想你剛剛的行為就不奇怪了……不,不對?咦?可是讀心者不是??!”
仿佛吃驚于“什麼!我居然不是主角嗎!”這種設定的人一驚一乍地叫了起來。
啊,不對,對方吃驚的似乎并不是還有其他超能力者……
“嗯,按照對方腦内的場面來看,你向他介紹的時候說了……你是讀心者。”
似乎是因為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景象,信将下巴支在我肩膀上,伸出手圈住了我的腰。
把自己沉重的軀體壓上來的人恹恹地開口:“未來的你,是個腦袋會莫名其妙長出花,舉着槍威脅無辜民衆的人哦。……小七,你學壞了啊。”
……?
什麼鬼?
不,也許對方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也說不定。
說到底,我怎麼可能活到未來……?
……話說,這個未來到底是多久的未來?
“不知道呢,應該是相當久遠吧?畫面沒看到時間,不過,那的确是你哦。”
環抱在腰部之間的手逐漸加緊,像是要在其中汲取什麼力量一般,信溫熱的吐息在我的脖頸間激起一陣微麻的癢意,
“……小七。為什麼……?那個樣子……那樣……”
稍微有點難受。
到底是看到了什麼呢?
環繞住腰部的手在僵硬了一瞬之後,稍稍地放開了一點。
“喂!不要在内心偷偷對話啊!”
感覺到被排斥的千冬敲了敲桌子,不滿地看了過來,自動地和我解釋了事情經過:
“嘛,本來我是為了……總之。之前沒有跟前輩你說的是,場地哥退出的那天晚上,這個家夥的舉動讓我有點在意。
所以,我本來是找上門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的。……結果,在我自我介紹之後,這家夥突然狂熱地揪住了我,問我認不認識前輩你。
雖然實在可疑到了極點,但也感覺不到什麼威脅性,而且,這家夥意外地和我氣場相合,看着也不是個壞人。
因為他一副很急迫的樣子,我就隻好把他帶過來了。呃,隻是沒想到……抱歉。”
松野千冬撐住下巴思考了起來:“不過,沒想到武小道居然是時間穿越者……”
“随便撿了搭檔就是超能力者,真不愧是我呢。咦,難道說,我才是那個天選之子?
啊,話說回來!你到底要抱着前輩到什麼時候?!快給我離開,不要撒嬌了啊!!都幾歲了,真讓人看不過眼!”
“關你什麼事啊。”
信擡起了頭陰沉沉地說,“吵死了,懷抱有不可告人想法的人是你吧。
小七,我跟你說哦,這個人也不是什麼純潔無辜的人呢,他在你身邊是因為他喜——”
“滋——”
茶幾被推動,劃過地闆的刺耳聲音淹沒了信脫口而出的話。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松野千冬正拉着桌子,一臉惱怒地瞪着我肩膀上的金色腦袋。
“你這人也太卑鄙了吧!!明明都說了保密!!”
千冬大喘了一口氣,胸膛在此間劇烈地起伏,
“好啊,既然你這樣,我也不必客氣了!”
“前輩,你知道嗎,這人,在私底下可是用自己的能力對我和場地哥威逼利誘,在抓到我們的把柄之後,陰險地威脅我們要将前輩的所作所為都向他報告哦!”
千冬頗有氣勢地對着信一指:“簡直就是變态!無孔不入的跟蹤狂!喪心病狂!”
“才沒有呢,我隻是讓你們稍·加·地注意小七的交友情況而已!!”
信同樣從我的身後直起身子,很有氣勢地對嚷了回去,
“結果,還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一點用都……不,沒用的人是我啊。
明明那天在學校的樣子看不出什麼異常,為什麼隻是兩天時間不到就……”
……,所以,原來那天在學校察覺到的視線不是偶然嗎?
該說是恰好嗎,差點就露餡了。
“是什麼時候?”
信捏緊了我的肩膀,有些不安地解釋:“就,就是那次實驗室的事件之後。
因為那半個月見不到面的時間太閑了,咳,不是,我是說,從那之後你不是說不能再随便見面了嗎?
所以,真的隻是稍·微·地,讓他們多注意一下你而已。
我絕對沒有對他們做什麼可怕的事情的!”
“啊,是啊,隻是随·便地打碎了幾根柱子,再把我們綁起來稍·微地恐吓了幾句而已。”
千冬輕飄飄地補充,“嗯,最後也隻是在好好‘談·心’之後,掌控了别人内心的弱點,以此作為把柄呢。”
“……”
“小七。”
看着我面容的人仿佛被我的表情刺傷一般,有些萎靡地重新蹲坐了下去,
“你甚至,連對我生氣都不肯了嗎?”
不,該怎麼說呢,雖然有些驚訝,但也不奇怪。
反正……這又不是信自己本身的意志想做的事情。
這一切都隻不過是……那個東西的影響罷了。
“欸?不,這當然是我的意志啊!呃,不對不對,總之我隻是擔心你,雖然說我知道這種行為的确有點過激,但是……”
我搖了搖頭,重新将注意放回本該注意的事上,端詳起眼前坐立不安的人——花垣武道。
既然不是說謊,看起來也一副很弱的樣子……未來的我,會讓這麼一個看起來總覺得不是很靠譜的人過來幹什麼呢?
而且,腦袋長出花又是個什麼?實在是太令人在意了。
“未來的我,有什麼傳言嗎?”
“啊!是!”
被點了名的人一個激顫,回過了神之後開始在自己的口袋中翻找了起來,
“欸?你怎麼知道是傳言?嘛,不過的确你隻是讓我傳個話。
嗯,為了不忘記我可是一過來就找筆記記下來了!我看看……”
“……居然把人綁起來背誦,不背好就不給吃喝。小七,你也太鬼畜了。”
再次用自己的能力偷窺别人的内心世界,信在我身後悄悄地念叨着,
“不,是因為對方太笨了?原來如此……。嗯嗯,小七辛苦了。”
“……”
别說了,越說越在意了,我就說為什麼對方看着我總有種很害怕的感覺。
“啊!找到了。”
戰戰兢兢的人一臉驚喜地舉起紙條打開,随後,那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很快變得空白——如同他手中的紙條。
“诶诶诶诶?!!為什麼?!!!”
紙條被反複查看之後掉落,花垣武道捂着臉表情猙獰,一副《呐喊》的世界名畫在此誕生。
“啊,是因為剛剛下雨弄濕了吧。”
千冬看了一眼那字迹被糊成一片的紙條,“哈哈,真是運氣不好啊,搭檔。”
“現在是笑的時候嗎!!!”
無聲的尖叫從花垣武道搖搖晃晃扭曲的身軀中發出,淚水宛如噴泉噴射了出來,
“完了,完蛋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