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甩着尾巴從我的眼前晃悠而過,成功地将我的注意力轉移。
“還是說回水手服吧。既然久違地穿上了,要不要趁機回來呢?”
“回來?”
我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遵循我的視線,試圖去抓圖那不斷晃動着的尾巴。
“所以說啊,未來什麼的隻是提供一個參考,重要的是現在不是嗎?身為鐵三角的頭目,連初中都沒畢業也太可憐了點?”
靈敏的尾巴不斷從我的圍追堵截中逃脫,意外地很有挑戰性。
“忙完這段時間再回來也沒關系吧?嘛,雖然說,你肯定會被留級就是了。”場地圭介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不過,這樣我們就又是同級生了呢~。”
“……嗯……這樣啊。”
可惡,又落空了。
“也不錯呢。我會考慮一下的。”
“咦?”
“最好能在一個班級,這樣我們還可以一起去修學旅行。還有文化祭和體育祭……”
哦?好像有可乘之機!
“真可惜呢,明明轉學前在同一個班級,到這邊卻分開了。”
“喂喂,你這家夥,别突然講這種話啊……”
明明是拉家常的話,不知為何,圭介又擺上一副傷腦筋的表情。
“又是不按常理出牌。還真狡猾。”
“抓到了!”
我猛地将動作突然遲緩的尾巴抓到手中,情緒在熱情高漲之後後知後覺:“……你剛剛,是不是把我當貓逗了?”
“沒有喔,是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玩得起勁。”
黑色的尾巴在我的手中扭動了起來。
“……。”
我有些氣悶地将手中的尾巴一會捏成方塊型,一會捏成黑桃。
“話說,拟态雖然是基于我的喜好和印象而出現的。但是為什麼圭介會是一副魅魔的樣子呢?明明我潛意識中對圭介的印象不是這樣子的。”
“什麼魅魔,這是惡魔。”圭介不由得糾正起來。
“印象……你對我的印象這麼奇怪的嗎?别把奇怪的東西套到我身上啊你這人。”
“才沒有,我對圭介的幻想印象是吸血鬼。……難道是因為吸血鬼的特征太不起眼了?
可是,按照我喜歡毛茸茸的喜好,怎麼想,圭介也應該是毛茸茸才對。”我繼續苦思冥想着。
“比如?”
“兔狲!不覺得那偶爾像是從高處藐視他人,邪魅狂狷的表情很像圭介你嗎?還有眼睛,是同款的金色呢。毛發也是灰色的,蓬松的樣子看起來就很好摸。
……真可惜呢,就算不是兔狲,普通的狼耳也很好嘛。為什麼到最後會變成莫名其妙的東西呢。”
“喂,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是你自己施加的吧。幹嘛一副嫌棄的口味,我都還沒抱怨什麼呢?”
圭介将頭低了下來,指了指那在頭發間若隐若現的尖角:
“你知道不知道這家夥晚上還會自己突然跑出來?因為它,我的枕頭現在都是破洞了!老媽還以為我精神壓力過大現在每天都在對我欲言又止啊喂!”
……。所以涼子阿姨最近才會對這家夥的逃課行為視而不見嗎。
真辛苦呢,叛逆期青少年的家長。
“少在心底偷偷罵我了。”圭介瞪了我一眼,
“還有,也不要有咬的想法。”
我有些可惜地将手感軟乎乎,像布丁一樣卻意外地很有彈性的尾巴放下。
“真奇怪。圭介,被我這樣捏着,你都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不僅沒有讨厭的感覺,甚至很喜歡的樣子。黑色的尾巴環繞着我的手腕,和我另一隻手玩得不亦樂乎。
“阿信完全不肯讓我摸他的耳朵和尾巴呢。一碰到就好像要殺了他一樣,反應異常劇烈。……我還以為是異化的部位比較敏感,原來不是嗎?”
“誰知道,我又不是他。…………。不過,除了你,他會讓别人碰他的耳朵和尾巴嗎?”
不知想到了什麼,圭介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壞心眼的,那被我認為是兔狲同款的邪魅狂狷笑容。
“如果是的話……。嘛,也别太傷心了,說不定隻是因為奈你的手法讓他不舒服了而已。”
“你這樣一說……我好像沒有去注意呢。嗯,的确是個很好的思考方向。”
也就是說,如果信接下來在坂本商店不小心冒出了尾巴耳朵,隻要觀察他會不會讓人摸就知道了吧?
“以防萬一我再确認一遍,圭介是沒有‘讨厭’的感覺,對吧?”
“沒有喔。不如說,很舒服。”
像是為了回應主人的話語一般,黑色尾巴的末端翹起搖了搖。
“雖說是有點刺激,但還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
“……?”
那就是說,果然是我的手法有問題?
畢竟,除了迪路獸,也就Peke J會讓我摸了。也許,我那自認為訓練出來的撸毛技術一直是賽博電子的狀态。
自從将圭介轉換成我暫時性的分身,我也可以像圭介一樣,感知到他自身軀體的狀态。
雖說,要做到完全的身體共感需要一些手段。但平時若是受到了什麼重大傷害或者刺激我也是能夠感知到的。
就我剛才淺顯的感知……好像除了身體有種莫名的燥熱感之外,并沒什麼特别的?
“嘛,時間也差不多了。你是要和那家夥共進晚餐的對吧?我送你。……這麼一想,我們好像挺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從牆上拿下外套,場地邊走邊說,“不過,老媽最近這段時期也很忙就是了。”
“是呢,從那次意外之後。……千冬,很下飯的哦。圭介要來嗎?”
“你那什麼形容,真可怕。嘛,時機合适的話我會去打擾的。”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圭介将手上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穿上,最近天氣降溫了,坐車會冷的。”
“……欸?我還以為你隻是送我下樓。不對,光是送我下樓就很詭異了。”
為什麼态度突然變得這麼溫柔了?
“我才不要坐你的機車,那會減壽的。我自己搭電車去就好了。”
“笨蛋,讓你一個人在外面行走太危險了。要是你再‘靈機一動’我會很傷腦筋的。”
某人強硬地将頭盔往我的頭上套:“放心吧,我會安全駕駛的。”
“……。”真的嗎?
“是真的啦!你很煩欸,快上車!……。唉,還是說,果然還是不行嗎?”
場地收斂了神色,将頭側了過來,黑色的長發在半空中晃了個圈,孤零零地飄蕩着。
“那樣的話,我會在路口把你放下來的。”
“……不,也不是。就是說,那個,向長輩介紹自己的朋友什麼的,我還沒有經驗。所以稍微有點苦惱而已。”
我揪住了面前人的衣角,為了掩飾難為情而忍不住用抱怨的口吻控訴:
“再說了,圭介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去那邊了吧?就算我拒絕,你也早已強硬地踏入我這邊的世界來了不是嗎?
……界線什麼的,早就不在了啦。”
“所以……,走吧,圭介(騎士先生)?”
我看着眼前的人,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于是,雖不算風馳電掣,但也不是優哉遊哉。總之,我被安全無憂地送到了目的地。
然後,在我磕磕巴巴地向葵小姐和少糖姐介紹完圭介之後,這人被“踐行就是要人多才顯得熱鬧啊”這樣的理由留下來吃飯了。
雖然我覺得,就算沒有踐行這個理由,葵小姐也會忍不住舉行宴會,将圭介留下來慶祝就是了。
……就好像自家在學校孤僻的孩子終于交到了第一個朋友,忍不住喜極而泣的家長一樣。
總覺得葵小姐對我的學園生活有什麼誤解了。
“這樣啊~,居然還是青梅竹馬啊!真不錯呢~!”
不知為何,葵小姐好像更熱情了……
總覺得,有點害羞。
葵小姐笑眯眯地:“阿信他們的話還在地下訓練場那裡哦。小七你要去的話順便幫我把小花叫回來吧。那孩子,從剛剛休息時間去送水果之後就一直沒回來呢。”
“是。”
我承接好葵小姐的任務,一邊給圭介引路介紹,一邊有些疑惑地發問:
“為什麼你要看信他們的訓練?……那些,日常的打架用不上的。”
“來都來了。放心啦,我并沒有想要比較的想法,隻是想看看差距在哪裡而已。
你不知道嗎?千冬最近在纏着那個人教他哦?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大哥啊,要是真的被小弟趕超豈不是太遜了?”
咦?千冬之前不還在和今牛若狹君訓練的嗎?怎麼又轉換目标了?
“不過,那家夥沒有答應就是了。但是,我和千冬可不一樣。”
雙手插兜,閑适邁步的人歪着頭笑了笑,“既然我已經是你的分身了,提升戰鬥力是必要的吧?”
“這個,我之前也想過了,還做了相應的計劃。我是想由我——”
我張了張嘴,正準備說出由我來訓練圭介的時候,思考陡然被眼前的場景打斷,尾音就此吞噬在口中——
“哇~!好軟~!再來再來~。”
眼前,坂本商店的唯一幼崽·小花正一臉開心地拍着手,和信那逗弄着她的尾巴玩起了追逐戰。
“……。”
明明在我想摸的時候,這尾巴和耳朵總會很快地消失不見。我不在的時候,倒是活力滿滿地變成哄弄小孩的便利道具了。
還真是一副和諧友愛,其樂融融的氛圍。
明明是我的。
“吸……。”
冷靜。
這是小花。是小孩子。
雖然說信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隻要不經過我的允許根本就沒有支配自己的權利。
…………。
但是,太過于可怕的獨占欲會把人吓跑的。
“呼。”
也對,信不是姐姐。是一般人。
一般人不會把我那時候的話當真,也不會和我一樣,有那樣高濃度的需求。
……也許隻是把那些話當成了調節氣氛用的話語了吧。
還是不要在意比較好。
“Don’t mind~。”
在我的身後以優越的身高目睹了一切的圭介,臉上再次挂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對着我的肩膀拍了拍。
“至少證明他不是太過于敏感。不至于成為了弱點不是嗎?”
既然這樣的話……。
反正,現在我也不是被動物懼怕的存在了。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握緊。
“我會加油的。”
去哪裡能摸到狗狗呢?既然有貓咖的話,應該也會有狗咖吧?
說回來,狗狗和貓貓本來就不是一個物種。說不定我其實不是技術糟糕,隻是手法有些偏差而已。
“嗯~?噗,那你可要好好地加·油了哦。”
像是對我糟糕的技術施以嘲諷,圭介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