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錫手忙腳亂的開始整理,将所有的紛飛的思緒都抛到一旁,也自動無視了身邊人的讨論,開始認真地抄書。
天色近黃昏,直到店家開始趕人,鄭浩錫才堪堪将書抄完。
他走在回書院的小路上,卻刻意避開了那天目睹左刺史死亡的地方,當然更多的是,那裡已經被大理寺的兵卒們包圍起來了——不允許任何人通過。
熱氣騰騰的肉香從空氣中飄了出來。
鄭浩錫加快了腳步。
貧窮的他根本買不起肉,所以避免肚子裡的饞蟲幹擾他今晚的睡眠,鄭浩錫隻能屏住呼吸。
說起來,上次吃肉還是......雲師姐給他的蟲子肉!
雖然後面因為先生的緣故,也讓他吃了一點正經肉就對了。
“诶!”
熟悉的嘶啞聲從樹杈上傳來,鄭浩錫有點驚喜地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雲沫不知道什麼時候,倒着挂在樹梢上,手中捏着兩個肉餅,正一個一口地往嘴裡塞着,夏日的餘晖照在雲沫的身上,更多的,卻是照在了雲沫手中的肉餅上。
鄭浩錫直勾勾盯着肉餅的眼神,讓雲沫本來還吃得噴香的嘴巴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跟狗看到了肉一樣。’
從懷裡掏出買好的肉餅,雲沫扔給了鄭浩錫。
鄭浩錫手忙腳亂地接住,卻不敢往嘴裡塞,“......雲師姐......這......”
他眼神猶豫地看着手裡的肉餅,明明眼神已經渴望到快要一口将這肉餅吃了。
雲沫從樹梢上一個翻身跳了下來,語氣漫不經心,“本來就是給你吃的,說吧,最近有沒有人找你麻煩。”
鄭浩錫依舊沒有吃,隻是乖巧地回答着雲沫的問話,“沒有,那天師姐帶我走得很快。”
“你怎麼不吃?”雲沫挑了挑眉,在面罩下的表情有點疑惑,“你不是餓了嗎?”
“我隔着老遠都聽到了你肚子的叫聲。”
鄭浩錫的臉在雲沫的問話下‘嘭’的一下就紅了,“......我打算留給先生吃......”
為什麼隔着這麼遠雲師姐都能聽到他肚子發出的叫聲!!
鄭浩錫乖乖巧巧的模樣讓雲沫有些感慨,“也就是你人好,擱我得自己先吃了再說。”
“放心吧,老頭那裡我早送了。”
“也不知道老頭什麼毛病,給銀子還不要,傻愣愣地讓自己過這麼窮。”
雲師姐人真好。
鄭浩錫咬着肉餅,看着雲沫坐在樹底下,左撓撓右撓撓就是坐不住,最後折了一根草塞進嘴裡叼着的模樣感覺特别有趣。
肉餅噴香,吃到嘴巴裡,讓好幾日隻吃粥和鹹菜的嘴巴都開始重新煥發了新生,但比起這個,鄭浩錫更想知道的事情是,今天在書店裡,其他書生談論的那件事。
鄭浩錫學着雲沫的模樣,坐在大樹下,但也沒完全學。
比起雲沫跷着腳,肉餅吃完後還咬着草根的模樣,鄭浩錫顯得斯文多了。
“雲師姐。”鄭浩錫有點猶豫,“......那是個好官嗎?”
“好官?”雲沫有點詫異,從嘴裡吐出了草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鄭浩錫說的是誰。
“就是......”
“等等。”雲沫的耳朵微動,神情變得嚴肅。
“......!!”
鄭浩錫想說那天的事情,但卻一下子被雲沫提着衣領拎了起來,視線猛地拔高,他被雲沫帶到了樹梢上。
“啊......唔!!”
一隻手捂住了鄭浩錫準備尖叫的嘴巴,一列兵卒從樹底下經過。
“剛剛......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尖叫?”
“......沒有吧?大理寺辦案,京城戒嚴,還有誰會在這時候鬧事。”
兵卒們因為疑惑在樹下停留了一會兒,空氣中的肉香讓他們抽了抽鼻子。
“是誰在這裡吃了東西?”有兵卒問。
“誰吃東西你也要管?餓了?”一個巴掌呼上了發問兵卒的腦袋,百夫長嚴肅道:“先走,左刺史死亡的事情上面說要嚴辦,别在這裡耽誤時間。”
兵卒們走了。
鄭浩錫也完全忘了之前他想問的話。
雲師姐的手跟那些話本裡面寫的女人的手不一樣。
話本裡面女人的手都是柔嫩又白皙的。
而雲師姐的手指上卻帶着薄繭,比他的手還粗糙。
鄭浩錫有點呆愣,緊接着就被拍了腦袋,和剛剛發問的兵卒一樣的遭遇。
他愣愣地轉過頭,緊接着就看到了雲沫的棕色面罩。
“我先送你回去,剛剛你問的那個事情,我隻能跟你說,他以前是個好官。”手再次拎住了鄭浩錫的衣領,雲沫帶着鄭浩錫飛檐走壁中循循善誘,“我知道老頭想讓你幹嘛,但我告訴你,報完仇之後你要是變壞了,我就會親自收走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