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得很聰明,隻是還差一分,所以那一點從表情上洩露的情緒也被雲沫盡收眼底。
“是放棄洗刷冤屈,繼續為朝廷賦力,還是......”雲沫擡手壓下了洛甯遠想要起身的動作,“加入我們?”
“主公!”
洛甯遠有些着急,最開始他們的計劃并不是這樣。
應該是主公利用巴州刺史對主公的傾慕之心,通過巴州刺史從前世家的關系,拉攏李元,從而得到世家的錢糧。
但為何主公現在卻将一切擺在了台面上,供巴州刺史選擇?
雲沫對着洛甯遠緩緩搖頭,洛甯遠隻能坐下,焦躁不安地喝着茶水。
雲沫清楚洛甯遠的着急。
但雲沫覺得,鄭浩錫一定會做出讓她滿意的選擇。
為何會這樣想?
先不說從前的身份,以及裴玄初是仇人,隻說雲沫見到鄭浩錫的第一眼。
他的變化巨大,僅僅兩個多月不見,身上就充滿了朝廷上老人的圓滑以及謀劃。
師弟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但即便是聰明人,若是沒有經過大起大落,也不能看清楚現狀。
雲沫有把握,鄭浩錫看清楚了現在的現狀。
裴玄初昏庸無能,裴景榮目光短淺,朝中大臣也都是着重權力,甚至買官賣官的也不少見,百姓民不聊生,如果這樣,鄭浩錫還看不清形勢的話......
雲沫的眼底冷光一閃而過。
她早就說過,如果師弟不能成為一個好官,那麼她會親自取走他的性命。
她從不說假話。
鄭浩錫沒有說話,反而拿起了桌上的茶盞,掀開茶蓋淺喝了一口。
洛甯遠的目光跟随着鄭浩錫的舉動,眼神是越來越冷。
隻需鄭浩錫一句拒絕的話,帳篷外的兵馬就會立刻進來将鄭浩錫拿下,屆時,鄭浩錫是加也得加,不加就得死。
“他是誰?”
鄭浩錫并沒有說加不加入的問題,反而看向了洛甯遠。
洛甯遠的眼神瞬間放松了下來,明白了鄭浩錫的意思。
雲沫臉上也帶上了笑容。
“師弟,你或許知道。”雲沫指了指洛甯遠。
于是洛甯遠對着鄭浩錫舉了舉茶盞,“前任大理寺卿,洛甯遠。”
“刺史大人可以叫在下甯遠,畢竟。”喝了一口茶,洛甯遠笑道:“前任大理寺卿已經死了。”
鄭浩錫臉上帶笑,對着洛甯遠喝了一口茶,然後将茶盞放下,拱了拱手,“原來是甯遠,倒是浩錫有眼不識泰山了。”
“诶!”洛甯遠擺了擺手,“浩錫客氣了。”
倆人之間的交互被雲沫看在眼裡,雲沫眼中有隐隐的自豪感。
看來師弟成長得很不錯。
連甯遠的暗中試探都給一一化解。
“你們倆個都很客氣。”雲沫拍了拍桌子,“甯遠,你去準備酒席,空出點時間讓我和師弟談一談。”
洛甯遠領命走了。
鄭浩錫臉上的笑也瞬間卸下。
“師姐,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還看不出來嗎?”
面罩戴久了會很悶,于是雲沫将面罩取下,小心地收進了自己的懷中,“我要推翻大夏國。”
鄭浩錫為雲沫的舉動感覺到了一絲甜意,但還是很猶豫,“師姐做什麼我都會幫的,隻是這大夏國怎麼推翻?”
“是讓太子上位,還是......?”
還是換一個皇帝?那新的皇帝又是誰?總不能是剛才的洛甯遠吧?
鄭浩錫搖了搖頭,雲沫卻認真地盯住了鄭浩錫。
“......師姐?”
“你說我做什麼你都會幫,對嗎?”
鄭浩錫點了點頭,卻有點不敢看雲沫的眼睛。
認真起來的師姐比尋常的師姐更有魅力,尤其是盯着他看的模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
“那我要做女帝呢?”
鄭浩錫猛地看向了雲沫的眼睛,細細尋找着裡面開玩笑的可能。
但沒有,雲沫的眼睛裡全是認真。
“很不可思議吧?”雲沫淺笑,眼神卻沒離開過鄭浩錫,“從前我隻是在想如何洗刷家族冤屈,後來得知真相,卻發現朝廷現狀。”
“我本打算在太子手下做事,但巴州與邊境同時生亂,于是我來到了巴州,收服亂民,又帶着亂民前往邊境,看到了邊境的境況。”
雲沫有些感慨,“邊境的女兒真不錯啊,跟京城裡或者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樣。”
“她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可以上陣殺敵,可以為官,因為是邊境,所以無人能管,那為何京城裡或者其他地方的女兒們卻隻能做大家閨秀,即便家中要求她們識文斷字,不比男兒差,卻依舊隻能将一生隐藏在宅院裡呢?”
“我要做女帝,我要改變這一切,尤其在亂世,所有的人才都有用,不分男女。”
“你,現在還願意嗎?”
師姐看着他的眼神冷得像刀。
鄭浩錫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