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錢多送來的糕點?”闵千坐在營帳裡,在她的下首處就是雲沫和闵允其。
“是。”送糕點來的小兵笑盈盈的,“錢多聽說三位将軍都在這裡,就幹脆趁着休息時間托人買了好些糕點,說送給将軍們吃,感謝将軍們平時對她的關照。”
“嘶......”闵千攏眉,“這錢多從哪托人帶的,别是被人騙了吧?”
糕點的花樣繁多,有的在初冬散發着熱氣,有的卻冷掉了,但無一例外的,是糕點裡的香氣。
“管她呢。”雲沫撚起一枚熱騰騰的糕點送入口中,也不忘給闵允其來上一塊。
闵允其偏過頭,躲過雲沫的喂食,卻擰不過雲沫的堅持,隻能就着雲沫的手吃下那塊熱騰騰的糕點。
她總是這樣,要做什麼,都不管旁邊有什麼人在。
“你們兩個,稍微注意一點。”闵千翻了個白眼,模樣跟闵允其的樣子很是相似,但不一樣的是,闵千眼底是真的厭煩。
雲沫這厮戰場上是好的,偏偏私底下又毫無顧忌,沒見着還有小兵在嗎?
視線投向小兵,闵千驚訝地發現小兵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明明這小兵是個男子......?
定是雲沫平日裡這種事情做得多了,兵卒們才見怪不怪,這樣如何做好一個将軍?
“下去吧。”
“是。”
“等一下!”
闵千一揮手,小兵得了令就要走,卻被雲沫攔下。
鼓脹的錢袋子被丢到小兵的懷裡,小兵慌亂地接下,“百夫長?”
“這是給錢多的,她的好姐妹張翠不是在戰場上陣亡了嗎?讓錢多給張翠的母父。”雲沫抿唇,嘴裡的糕點開始難以下咽,“這是.....朝廷給将士的補貼。”
雲沫的一套話說得也算行雲流水,望着小兵欣喜離開的樣子,闵千和闵允其同時轉頭看向了雲沫。
“朝廷有給補貼?”闵千當頭發難,“我怎麼不清楚這事?允其,以後家中需得你來管銀錢。”
闵允其撇嘴,沒有接闵千的話茬。
他怎麼管家中的銀錢?他早都把自己的軍饷上交給雲沫了,難不成還開口要回來?再說了,闵允其并不覺得雲沫做得有錯。
張翠這個名字,他聽闵千歎息過很多次,親近的人用另外的手段,雲沫做得很好。
“嶽母大人還怕沒銀子使不成?等打入草原内部,戰利品都夠嶽母大人喝一壺的。”
營帳裡其樂融融,錢多卻在無人在意的地方,将糕點連帶着包裹掩埋進泥土。
她是喜歡闵允其沒錯,可她也做不到害了自己的同僚,多少次深夜為自己性命擔憂的時候,好友張翠都會說,“要是能赢下和蠻夷的戰争就好了。”
如今真赢了,她怎能、怎能讓好友的魂靈無法安心?
“錢多呢?”
“不知道去哪兒了,剛說去散散心來着?”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錢多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直到雙腳将泥土踏實,錢多才轉身向聲音來源處走去。
“找我嗎?”
“對。”高挺的鼻梁,女兵捏着錢袋朝錢多笑着走來,“這是闵千夫長帳下親兵讓我交給你的,說是......”
“讓你交給你姐妹的母父。”
女兵的笑容沒有絲毫的異常,錢多卻抖了抖身體,她認出來了,她是......!!
奔跑的腳步被小腿絆倒,恍惚間,錢多覺得周圍的同僚都像是獠牙外露的惡鬼,可偏偏錢多的身邊隻有兩個女兵,她們在引她上鈎,她們是......蠻夷......
“蠻夷......!!!”報信的聲音戛然而止,錢多瞪着眼睛不甘的倒下,手中的錢袋捏的死緊,又被脖頸間噴出的熱血浸濕,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不管是對雲沫的愧疚,還是對闵允其見不得光的小心思,更重要的是......
她沒辦法贍養張翠的母父了......
錢多的眼睛注視着帶笑的女兵,她們換成了驚慌的表情,在軍營裡大叫。
“蠻夷又來了!”
“快通報将軍!!蠻夷又來了!!”
斥候騎着快馬,急速的奔跑進軍營,“報!草原深處蠻夷大軍在往軍營裡趕!!”
“報!!”
斥候的聲音嘹亮,營帳裡的雲沫也顧不上繼續和闵千拉扯。
“整軍,集合!!”
不知不覺,雲沫已經有了将軍的風範,極盛的氣勢下,闵千也不得不退讓三分。
盔甲穿在身上,槍尖上的紅纓如血,它早已經被蠻夷的鮮血浸染了一次又一次,雲沫騎上黑球側身回望,在她的身後,闵允其和闵千也蓄勢待發。
“允其,記得我和你說的嗎?”雲沫的神情嚴肅,抛去私底下的不着調,在戰場上的雲沫永遠是鎮定的。
“記得。”闵允其點頭。
蠻夷不止一個部族,他們往往會分裂成幾個部族或者十幾個部族,草原的深處娆國兵卒從未進去過,所以來的是誰他們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不管是誰,隻要整頓好兵卒,他們都能打過草原的蠻夷。
計謀、兵法,闵允其從雲沫身上學到了許多,隻待學以緻用。
戰場上的拼殺不隻是武藝,但武藝也是重中之重,譬如,雲沫将領頭與蠻夷頭子鬥一鬥武,以振士氣。
雲字軍旗在寒風中飄揚,雲沫與蠻夷頭子打得你來我往,本該是輕松的鬥武,雲沫卻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難道近日缺少鍛煉嗎?’
缰繩一拉,勉強騎着黑球躲過蠻夷頭子的大刀,雲沫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
“你可是不行了?”對面蠻夷頭子笑得惡心,大刀卻一下又一下地朝雲沫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