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打開,雲沫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對,你是外人,我和金碩真才是真正的親人。”
話又不由自主地從嘴裡冒了出來,雲沫看到了雲小英受傷的眼神,幾乎在一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在老和尚的嘴裡,她是天生的壞種。甚至在她自己平時對于殺戮而産生的快樂裡,她也覺得她自己是天生的壞種。可要是事實不是如此呢?
雲小英黯然地離開,雲沫眼神發狠地看向金碩真,“是你動的手腳?!”
“我沒有動手腳。”金碩真誠實道。
他隻是想,世界上隻剩下他和雲沫兩個人就好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他們是最能懂彼此的存在,甚至讓人安心的是,隻要他想殺掉雲沫,随時都可以殺掉。
心魔的生命,從來不由心魔做主。
雲沫沒有讀佛經的後半篇,在離開金碩真之後,更是連心魔和本體之間的差别都分不清楚。雲沫隻知道,老和尚殺不死她,那麼厲害的老和尚都拿不出辦法,更何況金碩真這個小和尚。
“你最好是!”
放了最後一句狠話,雲沫朝着雲小英離開的方向走,在雲沫身後的金碩真表情淡然,似乎并沒有為雲沫的舉動産生任何波瀾。
雲小英跌跌撞撞地走在離開佛寺的路上,今天天氣晴朗,也不算熱,可就是讓雲小英覺得仿佛回到了那天的雷雨夜。
那一天她失去了當家的,今天,她又失去了女兒。
“娘親……”
身後傳來雲沫的呼喚,雲小英恍然間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但即使是錯覺,也讓她露出了微笑,“沫沫,沫沫呀。”
雲小英呢喃着,卻沒有回頭。
傷已經被佛修治好,佛修又被那些修真仙人排擠在外,她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一定是離開雲沫的身邊最好,既不會拖累雲沫,也不會讓雲沫看見她厭煩。或許她真和村裡人說的一樣,是一個喪門星。
佛寺外的風景很不錯。雲小英靜下心去觀察。往年覺得見慣了,現在甚至擋路的大樹都變得好看起來,那些泛黃的葉子一片片地掉落,就像是她,早該在當家的死的那天,随着一起去了。
潺潺的河水很是清涼,雲小英看見當家的在河裡對她招手。
“小英,小英。”河裡的人撩着褲腿在捉魚,不一會兒一條大魚就被他捉了上來。
“小英!你快看!”
大魚用力甩着魚尾,絲絲水汽落在雲小英的頭發上。
“今天晚上我們能吃點肉了!吃了肉,種好莊稼,再生個小娃娃!”
當家的在細數未來的美好日子,這些話在從前的夜裡,雲小英聽過無數次。
“好,當家的。”
“娘親别過去!”
在雲小英走到河邊的時候,雲沫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河邊的樹葉落得太快了,明明隻是秋日開頭沒多久,樹葉就已經快要落光。
在金碩真的記憶裡,明明隻有冬日樹葉才會掉光光,而用靈氣灌出來的樹,則永遠都是綠樹成蔭。
這奇怪的現象讓雲沫心生警惕。
一條碩大的魚從河的中心躍起,它的眼睛似乎看了雲沫一眼,随後緊盯着雲小英。
它對雲沫不感興趣,一個心魔,還沒有修煉出本身的能力就已經被人從宿體中剝離,實在沒什麼吃頭。但人就不一樣了。
吃人……似乎可以漲修為。
“小英小英。”魚嘴一張,大魚口吐人言:“這條魚太大了,快過來,和我一起捉住它!”
人類總是很麻煩!雲小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就像吃東西,給她吃就吃,非得念叨,也像現在,随便什麼怪物叫她,她就過去,偏偏對她的話就不放在心上!
雲沫恨得咬牙,随手抓起樹枝就往雲小英那邊趕,在中途卻被金碩真攔下了。
“你這樣下去,是想陪那婦人一起死嗎?”
“現在不叫施主,是因為沒有旁人在,收起了你的假面嗎?”
沒有人比心魔更了解自己的宿主。
心魔由宿主的欲念誕生,宿主的欲念越大,心魔越強,直到完全取代宿主,但雲沫好像和一般的心魔不太一樣。
她很弱,可金碩真的欲念卻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