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在黑夜中彌漫,隻有修士的眼睛才能看到沖天的血光和來自靈魂的哀嚎,多數聲音被封堵在陣法之内,隻有少數的聲音透過陣法的縫隙傳遞出來。
“你家的陣法看起來很好,實際……”雲沫一腳踩在太守門外的青石上,用來裝飾環境的青石不堪重負,發出碎裂的響聲。
“怎麼用作陣眼的東西都能如此粗制濫造,石頭不像石頭的,我還沒用上修為,就碎了。”
無辜地眨眨眼,雲沫攤手看向顔輕輕。
淡綠色的光罩出現裂紋,顔之文自然察覺到了。那些機靈的黑衣人早就在他的吸食下化作一具具幹屍,鋪滿了他的寝室。
寝衣落在地上,顔之文赤腳走向屏風裡,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出來的又是白日裡雲沫和金碩真見過的偏偏佳公子。
“是他們幹的吧。”疑問的話語用了肯定的語氣,顔之文内心清楚血池幹涸之事和雲沫、金碩真兩人脫不了幹系,隻是……
如何才能讓龍鳳胎自願為顔輕輕獻上修為呢?
後天爐鼎形成的條件很苛刻,需得一對龍鳳胎自願獻上修為為輔助,最後加上生命用以煉化。
顔之文從雲沫和金碩真進府後一直以禮相待,并讓顔輕輕和金碩真、雲沫接觸,為的就是讓他們同情顔輕輕,自願獻上修為,等兩人修為沒了,命自然也是顔之文的囊中之物。
可……
“輕輕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托出去了。”顔之文歎息,“不是說過,爐鼎煉成後,她隻需要每日奉上一些鮮血,其他的都随她嗎?”
“真是不聽話。”
青竹色的長袖一擺,寝室内的幹屍化作飛灰,被靈力裹挾着飛向屋外。
“有沒有可能那不是石頭。”顔輕輕努嘴,頭一次為眼前佛修的無知露出無語的表情,“你見過誰家陣眼是用普通的石頭做的嗎?那分明是……咳咳!”
大量的飛灰從太守寝室内飛出,顔輕輕不慎吸入了幾口,頓時沒忍住瘋狂咳嗽起來。
這種味道尤為熟悉,金碩真嫌惡地掩住口鼻。
“是死屍的味道。”
“太守寝室内死了不少人。”
兩句話同時脫口而出,雲沫和金碩真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雲沫把同情的目光放在顔輕輕身上。
就顔輕輕這一吸,不知道吸走了多少屍體碎片,也算是可憐了……
同情的目光并沒有放在顔輕輕身上多久,畢竟在陣眼破裂後,太守寝室内就傳來了腳步聲。沒有陣法的遮掩,腳步聲在修士的耳中清晰可聞。
“為何擅闖太守府寝室?”
“兩位小友,夜半正是修行的好時候,可是找到了金魚草的第二道用法,所以迫不及待來尋本官?”
厲聲的責問被溫潤的聲音打斷,而這溫潤的聲音,金碩真和雲沫再熟悉不過,正是白日裡才見過的宛城太守顔之文!
“我們倆的确找到了金魚草的第二道用法。”
金碩真上前一步,用靈力将周圍的飛灰驅散,将雲沫保護在身後,“隻是這金魚草的第二道用法不太對勁啊……”
“如何不太對勁?”顔之文身着青竹色的衣裳出現在金碩真面前,身後站着一動不動的黑衣人,“你覺得是不好的用法?”
趁着金碩真和顔之文溝通的時候,顔輕輕早已把自己縮在角落,雖然以她的修為,這角落縮了跟沒縮一樣,可這樣卻意外地讓她有安全感。
她并不想面對她的父親。
雲沫注意到了顔輕輕的行為,卻沒有去阻攔。畢竟顔輕輕早已經說過,如果見勢不對,她必定先跑,因此雲沫隔着金碩真對顔之文颔首。
“這是邪法。最開始我和哥哥進太守府的時候,原以為是太守大人獨愛金魚草這種靈植,所以才在府内種植,甚至覺得,太守大人說,要我們找出金魚草的第二道用法,我和哥哥也覺得是考驗。”
“的确是考驗。”顔之文點頭,溫和的模樣好像假山裡的血池,顔輕輕的遭遇與他沒有一點關系。
“可事實不是這樣吧?為何太守大人要将自己的女兒煉成爐鼎供自己使用呢?”雲沫上前一步,和金碩真并排而站,厲聲詢問顔之文:“作為宛城太守,應當是以民為本,而你,不僅想将自己的女兒煉制成爐鼎,還将你的百姓殘忍殺害,你當得起宛城太守嗎?!”
“所以兩位小友是來主持公道的嗎?”在雲沫的厲聲責問下,顔之文老神在在,仿若一點也不在意。
“當然不是。”金碩真挑眉,“我們是來殺了你的。”
“好大的膽子!”
顔之文尚且沒有說話,在顔之文身後的黑衣人卻是忍不住了。
他身上的修為,擁有的修士天賦,無一不是顔之文賞賜給他的,他如何能忍得住旁人對顔之文的僭越?
一把長劍破空而出,黑衣人握着長劍,猛地向金碩真刺去,金碩真卻隻是搖了搖頭,念起了佛經。
“佛修?”
顔之文有些詫異,這是他第一次在宛城見到佛修。平時裡佛修總是窩在不見人影的地方修煉,這讓顔之文起了一些好奇心。
腰間的芥子袋在發光,顔之文凝神,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支青色的長笛放在唇邊吹奏。
悠揚的笛聲帶着青色的靈光向金碩真襲去,金碩真隻低首垂眸念着佛經,金色的光罩圍繞在金碩真和雲沫的周身,不僅抵住了笛聲帶來的攻擊,更是把黑衣人的長劍震了三震。
“縮頭烏龜!”黑衣人冷哼一聲,目光放在雲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