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根據那個所謂都市特别犯罪科的穴井局長提供的資料，出月五郎——也就是如今卧底在社團的兼高昭吾——得知四年前江口會長在新宿遇刺身亡後，他的秘書十朱義孝接手了社團。

“他開辦了一家合法公司作為幌子，就像黑手黨那樣。他的幫派在公共場合不攜帶武器。”穴井說，“他組建了一支名為‘地獄犬’的隊伍，平時用他們解決問題。”

“十朱在國外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穴井的部下補充說，“收入最高的成員都來自巴西、菲律賓、烏幹達……”

“烏幹達？”兼高問。

“象牙交易。”

兼高拿起一張照片，“這是誰？你們沒介紹。”

“十朱凜子。”穴井說，“十朱義孝的妹妹。她現在不在日本，在美國留學。大概是明年吧，她就要畢業回國了。”

“十朱凜子嗎？”兼高說。

“隻看着照片就叫人忍不住去探究的，十朱凜子，不是嗎？”穴井的部下笑着抽走兼高手裡的照片，“可惜這和你的任務沒有太多關系啊。”

“我清楚了。”

雖然這樣答應下來，兼高總會有意無意地打聽有關凜子的事。

“十朱凜子嗎？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會有種身處上個世紀的感覺，新一代的成員中沒有幾個人見過她吧……熟悉她的人早就死光了，因為新宿的那場械鬥，背叛者也好，反抗者也好，因利益糾葛牽扯進去的人也好，前會長也好……她畢竟是學生嘛，又不參與幫派事務，據說她隻和前會長一家來往親密，那些所謂熟悉她的人也不過是跟她打過幾次照面……前會長一家被滅門時她已經去了美國……她離開日本也真是萬幸啊，十朱會長上位時也有一陣血雨腥風，如果她在日本，很有可能受牽連……”

如此說來，她在美國待了很久，現在的樣子應該會與照片上的有很大的不同吧。兼高這樣想。

過了一段時間，兼高得到凜子的最新照片。

“會長的妹妹今天回國，你去機場接她。”

好像也沒什麼改變呢，照片上的人。

“證件照嗎？”室岡秀喜湊過來，“好可愛。”

“走吧。”兼高說，他需要有個人幫他承擔舉牌子的工作。

凜子比想象中的冷漠，一直到她坐上車，她沒有開口講半句話。

縱使是從小長大的地方，離開多年後也會倍感陌生，兼高明白這種感覺。但當凜子想要降下車窗時，兼高還是攔住了她。

“這是非必要的舉動，凜子小姐。”兼高說，“而且不安全。”

“可是我要吸煙，如果你能忍受的話。”凜子翻了翻手包，“你們誰有打火機嗎？”

兼高在開車，無暇分心尋找；凜子擡頭時正從後視鏡中看見低頭翻找副駕駛儲物箱的室岡。

“你叫什麼名字？”凜子從後踢了踢室岡的座椅。

“室岡。”室岡想要轉過頭看凜子，“室岡秀喜。”

“不要。”凜子從後排座椅湊過來，用手指點住室岡的臉頰，阻斷他轉頭的動作，“我喜歡你的側臉。”

“哈。”室岡笑着低下頭。

擡頭從後視鏡看到凜子注視他目光的那一瞬，室岡感覺自己的靈魂洗了一個熱水澡，也有可能是冷水澡，室岡形容不上來，隻覺得被澆透了。酥麻從頭骨開始傳遞，向下再向下，于是沿途的皮肉都被刺激，痛苦且快樂。

室岡的眼睛離不開後視鏡中的凜子，凜子的眼睛離不開室岡的側臉。

兼高的急刹車堪堪将失神的二人從無盡的沉淪中解救出來。

“紅燈。”兼高不冷不熱的解釋道。

“室岡，室岡秀喜。”凜子念着室岡的名字退回後座，“你是日本人嗎？”

“當然。”室岡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