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還有她自己。
回到他手裡。
青鳥忘了無歡是怎樣将她帶回寝宮的,拉扯,拖拽,打橫抱起,提抗在肩。總之吃了不少苦頭,意料之中的苦頭,陰柔而密不可宣的苦頭。
無歡的暴烈是溫柔的暴烈——隻是脖子上鼓起青筋,隻是印下青紫的吻痕。青鳥覺得自己是一朵倦在匣子裡的雲,現在匣子被無歡打開,她湧進他手裡,任他肆意攫取揉捏。
很疼,明明他動作輕靈,但很疼。是卷藏在皮與肉之下的折磨,發酸,發脹,發麻,整個身體都被這原始而挑釁的欲念奴役驅使,再不堪為自己所用。
如被毒蟲咬了一口。
“别這樣。”
她說了,他不聽她的,反而以一種更折辱的方式對待她——她不喜歡的,他向來知道。她不喜歡黑暗,尤其是布條蒙住雙眼帶來的黑暗;她不喜歡雙膝觸地,哪怕地上放着厚厚的軟墊。冷氣是一點一點的淩犯她的,因為衣裙是一件一件剝落的;吻又如同烙鐵,是刑罰多過是愛。
這寝宮太恢宏、太空曠,四面是牆,中間是人,另加上幾處蠻奢而孤寂的床椅櫃子,不夠看。天地仿佛也有邊界,天地仿佛也隻剩他們兩個,于是聲音傳出去再蕩回來。天地是神明降下的一口大鐘,他們耳暈。
他如此表現,太讨厭。明明他從前不是這樣的,或是她沒發覺,畢竟他給了她許多小而不足道的幸福。她應當哭嗎?她應當笑嗎?她應當憎惡他嗎?她應當對他存有感激嗎?
她應當吻他嗎?作為一種回應?
無歡沒察覺,更可能是不在乎。
他那大仇即将得報的快活,像雨水一樣,來得淋漓。她又化身成為土地,避不可避地承受一切。這樣的束手無策,好難過,他的女孩子品格在男性的威壓下全盤消解了,剩下的不過是執拗和頑固。
“不要怕我。”無歡說,“我總是愛你的。”
恍惚中青鳥覺得無歡不會再愛任何人。
他在她身上做吞吐,他不疾不徐地占有她。
頭發打了結子——兩個人的頭發——含混不清,久久纏在一起。崩斷的解開,十分的痛,但好在是解開了。
“不要哭。”無歡哄着青鳥,“你乖,就不會痛了。”
她冥頑不靈的掙紮惹惱了他。多過分啊,他的小娃娃,他已做了超乎尋常的忍耐,她還這樣不聽話。他不得不用力重一點,不——得——不——,他本不想這樣的。
然後她失掉力氣,也止住眼淚。
天大概放亮了,青鳥看不見,是灼熱的陽光刺透重重阻礙迎了上來,再同無歡的親吻攪在一處,掉在身上,又痛又癢。
青鳥不停地打顫,因首飾都被剝卸去了,所以發出了莫須有的叮當聲。
無歡終于熄了動作,也摘去蒙住青鳥眼睛的布條。但仍有一根繩牽在他手中,他從後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