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木緩緩睜開眼。
鼻腔裡吸入消毒水的難聞味道,入眼是醫院的白色天花闆,儀器發出嘀嗒機械音。
“你們這些小年輕,大晚上在馬路上飙車,太把生命當兒戲了。”
許沉木腦海中還有些耳鳴。
他躺在病床上稍微側頭,看向醫生。
“學長。”
溫司塵擔心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許沉木搖搖頭。
除了手臂有點壓痛之外,身上沒什麼地方不适。
“你呢?受傷了嗎?”許沉木問。
“我沒事。”
當時車輛緊急撞上綠化帶後安全氣囊迅速彈開,溫司塵第一時間用手護住了許沉木的頭,避免猛烈撞擊。
沒想到許沉木摸到他手上的血,看了一眼直接暈倒了。
許沉木慢慢坐了起來,溫司塵給他墊了一個軟枕。
醫生翻着病例冊:“醒了?你傷勢不重,主要集中于身側邊右臂這一塊,建議住院觀察三天。”
許沉木擡起右手臂,仿佛被一萬塊石頭壓着,很重很重。
他忽然想起什麼,看向溫司塵,“那我們周五的演出怎麼辦?”
“還管什麼演出。”溫司塵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裡,掖緊被角,“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恢複身體。”
許沉木察覺到了他右手的繃帶,“你的手……”
溫司塵縮回去,“沒事。”
許沉木好像記起來了,他當時整個人都被幼年恐懼籠罩,額頭撞在車門的那一瞬間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麼痛,隻是他看到血下意識以為被撞破了,其實是摸到的溫司塵的手。
醫生照例詢問:“你以前也暈血嗎?”
許沉木:“嗯。”
“那就沒事了,檢查了沒有骨折,保持心情順暢,飲食忌辛辣,過幾天就能出院。”
醫生把筆插進胸前袋子,朝溫司塵揚揚下巴,“小夥子,你這手的外傷可比他嚴重多,過來消毒吧。”
“好。”
溫司塵右手上的繃帶淩亂,像着急之下自己随意紮的。
醫生批評了一句,“車禍撞擊也不當回事,護士喊你消毒不去,非得在這守着,你真當是簡單擦傷啊?不拍個片子搞不好你手指骨頭碎了都不知道。”
骨折?
他們器樂生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手,從小許沉木連籃球都不能碰,溫司塵就這樣用手護住他?而且在病床等到他醒?
這一瞬間許沉木心中不是感動,而是生氣。
許沉木皺眉說:“快去做檢查。”
溫司塵想說什麼。
醫生催促,“行了,他真的沒事,走吧。”
溫司塵和醫生一起離開了病房。
病房恢複安靜。
許沉木視線落在牆上的挂鐘上,淩晨3:25.
他歎了口氣,捂着耳朵。
暈血這件事,也是從被親爸綁架開始,那次車禍親爸不帶他去醫院,塗了點生長因子藥膏就不管他,專心索要贖金去了。
當時許沉木手上腳上多處擦傷,小小的他隻能自己用衣服擦掉血漬,所以長大後暈血。
這次車禍沒有那麼痛。
許沉木的手摸到了額頭。
記得車禍撞擊那一瞬間,額頭撞擊的劇痛讓他瞬間失去意識,這還是溫司塵用手做墊給他緩沖,他都差點撞暈,不敢相信溫司塵的手得承受多麼劇烈撞擊。
許沉木有點擔心他了。
“寶貝兒!”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許沉木擡頭,隻見江泛霜心急如焚跑過來,身後跟着慕容言軒,再後面4個保镖與管家一群人進來。
“媽。”
“你沒事吧,傷到哪裡,痛不痛,怎麼會出車禍?”
江泛霜擔憂地不停詢問。
“我沒事,您放心吧。”
江泛霜怎麼能放心,自責說:“都怪我今天讓你去找慕容言軒,不然你也不會在路上出車禍。”
“媽,這是意外。”
他也沒想到路上會突然有人惡意别車,然後撞上綠化帶。
管家說:“少爺,撞上您車的嫌疑人酒駕肇事逃逸,已經被警方依法抓獲。”
真是酒駕。
還好當時讓降了點速,不然隻會比現在更加慘烈嚴重。
江泛霜眼神微斂,“酒駕那人叫什麼?”
“劉挑,45歲,無業遊民,今晚喝多了酒開車在馬路亂晃,他撞車前的行駛路線都是混亂的。”保镖說:“身份證還沒查到。”
保镖打開行徑路線圖,綠色的路線在地圖上漫無目的的打圈,時速時快時慢。
江泛霜:“查。”
“是,夫人。”
“媽。”許沉木寬慰,“您不用這麼緊張,這大概就是普通交通事故。”
江泛霜拍了拍他的手,“我是怕跟你小時候被綁架勒索一樣,有人有預謀的蹲點。”
病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許沉木搖搖頭,“不會的,今天我是臨時去的會所,派對地點也是小軒第一次定,如果是有預謀的車禍不可能從宿舍開始就一直盯着我,而且撞車不嚴重,我隻是因為手臂壓到了車門,其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好了,我們不提這事。”江泛霜轉過頭。
慕容言軒把雞湯放在床頭櫃上,熱乎乎的美味鮮湯盛出來一碗。
“給我吧。”許沉木伸出手。
下一秒,慕容言軒走過來坐在床邊,用勺子舀起一勺雞湯輕輕吹了吹,遞到了他嘴邊。
許沉木驚恐地看了一眼媽媽。
江泛霜現在隻有滿眼的關心憂愁,哪裡管兄弟兩人在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