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上衣褪去時，後背血肉模糊。

血肉與衣服粘連成塊，撕下衣服的那一瞬痛直鑽心底。元霁緊咬牙，手上青筋暴起。易生淚水啪啪地掉，手足無措站在那裡眼看着清水變成血水。

元霁喘着粗氣忍痛，“阿璇，都隻是皮肉傷，不礙事。”。

“你别說話！”，她顫抖着手繼續清理傷口。

傷口粗粗清理一遍水已經不幹淨了，李璇剛轉身被易生搶先一步。

“我去！”。

小人兒搶過盆，手上沉重他踉踉跄跄一路小跑到水缸邊上。水中倒映着稚嫩的臉，眼淚啪嗒啪嗒，“都是我，”，腳踩在小闆凳上，抽搐着舀水，“哥哥該有多痛……”。

把水送過去後他躲在外邊窗戶下默默流淚抽泣。

夕陽西下，餘晖撒入人間。又不知過了多久裡面再次傳來聲響。元霁趴在床上淺淺呼吸，李璇看了眼收拾東西輕手輕腳地帶了上門，

“嗚嗚嗚……”。

空中一陣淺淺的抽噎聲，李璇頓住腳，“小生？”。

她四處張望總算在窗戶下發現了人，易生蹲在角落裡抱成一團，身子一顫一顫。

她放下盆走去蹲在他身側，手放到他頭上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小人兒的害怕。

“小生。”。

“姐姐，”他擡頭，臉頰泛着晶瑩淚光，“我錯了。”。

李璇對上易生的眼，手掌輕輕揉着他的頭

“我不該去摘靈芝，不該不聽哥哥地話亂跑，不該……”，哭過的聲音悶悶的，“……讓哥哥受傷。”，手緊緊抱着雙膝，露出一塊又一塊的擦傷。

李璇歎氣，自己受傷了也不吭聲，她拽着他的手給他上藥。

“我，我沒事，藥給哥哥用。”，手猛地縮回去。

“哥哥已經上完藥了，現在該你了，放心，藥夠用。”，她強行拽過他的手，“還有哪裡受傷了嗎？”。

他小心翼翼探出腳，“……腿。”。

李璇撩起衣服倒吸一口冷氣，小胖腿上的傷還在滲血。她生氣了，這兩個都是榆木腦袋！一個渾身傷口說沒事，一個傷口流血也不吭聲！

易生觑着她的臉色，“哥哥抱着我，我不疼，哥哥很疼。”。

元霁在墜崖的過程中将易生護在懷裡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後背被石壁一路刮蹭又以背着地摔下，那個時候他血都流到地上了。易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将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李璇輕歎，他心疼元霁，她就不心疼嗎。

“沒事了，”，她扯布給他包紮，“你認識靈芝？”，好好地采什麼靈芝。

“娘親的藥，我看到哥哥給娘親用過。”。

是……是這樣啊，李璇了然。

“小生，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任何時候都要保全自己。”，她摸摸他失落的頭，繼續道：“一旦發現自己處于危險境地，要及時撤離，知道嗎？”。

太陽西沉，夕陽照進了這個角落，李璇的輪廓好似蒙上了一層金光。這樣的溫柔，讓人沉醉。

易生抱着李璇的手臂終于放聲痛哭。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會了對不起……”

聽到外面的聲音哭聲，元霁掀起眼皮，眼底清明沒有一絲睡意，笑了，阿璇做得很好，開解過易生心裡應該能放下了。

他沉吟片刻，“易生——”。

窗戶角落下的李璇看着易生，颔首，“去吧，哥哥不會怪你的。”。

“易生——嘶——”，大概是用力的呼喊牽動了傷口，一陣吸氣聲傳來。

聽到元霁痛呼，易生丢下李璇跑過去同時還在緊張大喊。

“哥哥，你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見小人兒的衣服還沒換，元霁問：“疼嗎？”。

易生晃晃頭，眼淚又止不住了。

“哥哥，是我不好。”。

“坐上來，”，元霁示意易生離得近一點，“乖，哭什麼，隻是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

花了臉的淚水被元霁輕柔拭去，動作柔和讓易生再次平靜下來。

元霁看着他沉浸在悲傷中的臉，想了想摸出一物。“你看，這是什麼？”。

兩顆小白石子躺在元霁手心。

“牙齒？”，易生表情呆愣，說話時還打着哭嗝“是我的牙齒？”。

“對的，易生，你想長新的牙齒嗎？”。

“想！”。

沒牙齒的生活太難了，吃飯不香，說話漏風。

“你看，這一顆是上面的牙齒，”，元霁指尖轉動，“這一顆是下面掉的。”。

他摸摸易生的頭，繼續道：“這上面掉的牙齒呢就要扔在床底，上面的呢就要扔在屋頂。”。

“那，”，易生抓起一顆，“那這一顆就是要放到床底下去？”。

“對呀，扔在床底下才能長新牙齒。”。

“真的！？”。

“真的！”。

牙齒！我要牙齒！小人兒雙腿一蹬溜下了床，傷口痛不痛什麼的算什麼有長牙齒重要嗎，我的身體我做主！他手腳并用鑽到床下安置好他的寶貝牙齒。

“哥哥好啦！”，等等，“哥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