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紮着潦草深棕色發辮,穿着草綠色格子衫,低着頭的中年男人正蜷縮在重案組組長帕德溫飛行器的單人沙發上,雙手捧着裝着濃縮咖啡的馬克杯,身子無法控制地微顫着。
帕德溫悠閑地坐在他對面,看着男人問道:“怎麼?你很緊張,為什麼?”
“呵呵,”男人莫名地哼了兩聲:“沒坐過這麼好的飛行器,有點不好拘謹了。”
“卡弗局長可是把你介紹成很厲害的人。”帕德溫說:“你不用表現得很不像自己,浩秀先生。”
浩秀立即明白自己的種種過往已經被帕德溫掌握,眼神瞬間變得兇狠,可随即又換回剛才畏畏縮縮的可憐表情。
在帕德溫主動提出要調查沁蕊津的兇殺案時,卡弗局長直接把浩秀的私人方式給了他,跟他說這個人知曉郁金香市很多秘密。
浩秀的這個私人聯系方式隻給了卡弗局長一人,所以帕德溫約見他時,他立馬就出現了。
“诶诶。”浩秀扣了扣馬克杯杯壁。
“你知道是誰殺了伊戈達拉對嗎?”帕德溫耐心地問道。
“嗯嗯。”浩秀突然擡頭:“我有親眼看到他。”
帕德溫将後背靠到沙發背上:“那個兇手在作案時,你在現場,是這個意思嗎?”
“我看到他在那個律師身後給了一下,律師就躺倒了。他拿出刀,把律師切成一塊塊。還把律師擺了擺。”浩秀扣着馬克杯興奮地說。
“兇手長什麼樣?”帕德溫将旁邊茶幾上的紙和筆遞過去:“能畫下來嗎?”
“嘿嘿,不能。”浩秀說:“沒看到臉。”
帕德溫收回紙筆。
“他一米七左右,不胖,穿着黑色連帽衛衣、黑色牛仔褲、黑色帆布鞋。”浩秀扣着杯壁發出尖銳的聲音:“頭上戴着衛衣帽子。”
“你剛才說他用東西放倒律師,是刀嗎?”帕德溫問。
“不不。”浩秀馬克杯裡的咖啡晃了出來:“律師是喝了口水,沒幾秒後就倒了。我覺得那個水就是那個男的給的。”
帕德溫看過屍檢報告,伊戈達拉的後背确實有電灼傷,而且法醫也推斷其符合電擊昏迷後被割喉緻死的情形。
“咳咳。”浩秀仰頭幹了馬克杯裡咖啡:“他二十歲左右,一定是。”
帕德溫将注視浩秀的視線移開。
“一定是。”
浩秀将馬克杯放到帕德溫旁邊的茶幾上,朝他吐出棕紅色的舌頭,舔舔嘴唇後走向艙門。
“你剛才說律師是自己去碼頭的?”帕德溫問。
“是是。”浩秀不耐煩地說:“律師自己過去的,他認識殺他的人。”
帕德溫沒再說什麼,操縱光腦打開艙門,讓浩秀離開。
“就這麼讓我走嗎?”浩秀起身邊走邊說:“我覺得你應該準備好一筆現金,說不定我會送你一個大驚喜呢。”
這樣的人,卡弗局長一定是掌握着他的把柄才會讓他乖乖送上情報,而這個把柄大概率是某種犯罪證據。
所以他也不可能成為證人。
“再說吧。”帕德溫似有似無地回複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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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0:41。
郁金香市,南十字座街區,佚名偵探社。
蔚果穿上黑色連帽衛衣、黑色牛仔褲和黑色帆布鞋,揣上□□,離開偵探社,在小雨中快步穿過極品商業街的行人,走出一号出入口,坐上淡雲的機車。
“小可愛,這麼晚出去,不怕遇到‘碎屍狂魔’啊?”淡雲依舊還是很嘴碎。
“你每天在市内載人載貨,是不是聽到大家都在讨論‘碎屍狂魔’?”蔚果開始打聽。
“前段時間好像沒再出現碎屍,就沒什麼人在讨論。”淡雲滔滔不絕:“但是那個碼頭的事實在太恐怖了,大家又開始瘋狂說回這個人。”
“有些說這人是個反社會精神病,亂殺人的。有些說這人就是個治安官,治安局内部都知道,才包庇着沒調查。我覺得這人應該是個團隊。”
“你想想看啊,團隊就能互相配合。一人去分屍,一人去引誘死者,一人去抛屍,一人放風,一人幫着銷毀證據,一人去擾亂視線。”
“也不是沒道理。”蔚果回應:“那你出來賺錢的時候也要多小心。”
“嗨,”淡雲倒是無所謂:“像我們這種賤民,哪天不是冒着生命危險活着。”
“你當偵探不也是?”
“沒錯。”蔚果果斷地回答。
在确定沁蕊津的兇殺案很難到現場調查後,蔚果轉念想到“蝶野之家”四樓貴賓招待空間的那幅《吃葡萄與甜瓜的少年》,聯系了旋戴。
他和繼曲現在已經作為證人,被喬育安置在“安全屋”,生活保障基本不用擔心。
“那個地方隻有尊敬的董事長先生才有權限開啟,”旋戴說:“工程師芢行上次私下給你設置安保崗位後,聽說也被趕出了蝶野,所以你應該是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