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戛然而止,一張與他傷勢不相上下的臉猝不及防闖入視野。
聞野愣在原地,驚詫地眨了眨眼,瞅着沙發上裹着浴袍的賀京酌道:“賀少?你也被追債了!?”
林燼予拎着醫藥箱從他面前經過,指着賀京酌一旁的單人沙發說:“坐。”
聞野聽話地坐下,卻并不妨礙他吃瓜,目光上下打量在賀京酌身上,視線掃過他空蕩的袖口以及挂在頸間的紗布時,大叫道:“賀少,你這債主下手也太狠了吧,都給你揍骨折了?”
賀京酌往後靠着椅背,神情漠然地看着他,那個眼神似乎在說——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揍骨折?
沾着藥的醫用棉簽戳在唇邊,聞野頓時疼的龇牙咧嘴,八卦的心當時就沒了,罵罵咧咧道:“那幫孫子下手可真狠,還好我跑得夠快,不然你明天就得來醫院見我了。”
林燼予邊給他擦藥邊說:“怎麼回事,你不是剛把錢還上麼?”
聞野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
林燼予揚眉:“你爸又賭了?”
聞野沉默地點了點頭,片刻,咬牙切齒地道:“這次欠的更多,我手裡的錢加一起都不夠給他還的...”
話沒說完,被賀京酌響起的來電鈴聲打斷了,是傅容與。
他劃下屏幕接聽,就聽那頭焦躁的男聲傳來:“京酌,你把林燼予的手機号發給我,我有事找他。”
賀京酌眯眼:“什麼事?”
傅容與急道:“我聯系不上聞野了。”
賀京酌眼皮懶懶一掀,看了眼聞野:“聞野在我旁邊。”
傅容與愣了愣,問:“什麼意思,這個時間,他在你旁邊!?”
話說到後面,聲音幾乎震驚到破音。
賀京酌表情一滞,當時心裡就幹淨了:“你特麼有病吧,我在林燼予家,聞野來找林燼予了。”
傅容與心急如焚,顧不上跟他扯,忙道:“你讓他别走,我馬上到。”
到你大爺,賀京酌煩躁地眯了眯眼,恨不得隔着電話線把他一腳踹遠。
大半夜的,有事不能回自己家解決麼?
賀京酌挂斷電話,一臉老子很不爽地将手機放回桌面。
林燼予收起藥箱,坐到他身旁:“誰的電話?”
賀京酌臉色緩和了一些,言簡意赅道:“傅容與,說是聯系不上聞野了。”
說着,視線轉向聞野:“他一會就到,讓你别走。”
聞野皺眉:“他來幹什麼?”
賀京酌一邊眉梢輕輕挑起:“問我呢?”
聞野頓了頓,慢半拍地從少爺的表情裡察覺到了一絲被打擾到的不耐煩,便從善如流地閉上了嘴。
他瞅瞅賀京酌,再看看林燼予,視線在兩人之間打量了個來回,整個人倏然僵住,一拍大腿道:“不對啊!你為什麼在我哥家!?”
賀京酌扯了扯嘴角,吊兒郎當地道:“你猜。”
聞野:“...”
聞野嗖地扭頭,将“不敢猜”的目光甩到了林燼予的臉上,難以置信地說:“哥,你倆...”
“我倆先去洗澡了,”林燼予拽起賀京酌往洗手間走,“想喝什麼自己拿,想吃什麼自己點,我手機在桌上。”
聞野:?
清脆的咔嚓聲響在腦中,聞野五官全碎地望着他們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聽不懂人話了。
“我倆先去洗澡了”這七個字分開他都認識,但合在一起他怎麼就一個字都聽不懂了呢?
我倆先去洗澡了?
我倆...
先去洗澡了!?
聞野崩潰地喊:“你倆都發展成可以一起洗澡的關系了!?”
林燼予腳步微微一滞,感覺如果自己再不解釋點什麼,外面那隻聞野似乎下一秒就要打鳴了:“他肘關節脫位,患肢要懸吊,自己不方便洗澡。”
聞野“哦”了一聲,總算安靜下來...沒兩秒,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不是,你們什麼時候發展成能幫忙洗澡的關系了!?”
得,林燼予閉了閉眼,置若罔聞地将賀京酌拽進洗手間,啪地拍上門,将外面那隻雞的叫聲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