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顧清滿懷期待又帶着一絲忐忑的呼喚聲驟然響起。他剛剛精心做完準備送給沈初言的禮物,便迫不及待地前來找尋她。可到了門口,顧清的心底沒來由地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他的心髒。
屋内,沈初言聽到顧清聲音的瞬間,整個人如驚弓之鳥般顫抖起來。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劇烈跳動的心髒幾乎要沖破胸膛。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師兄肯定會起疑的。
師兄平生最痛恨的便是魔族,若是知曉她變成了魔,會是怎樣的失望與憤怒?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承受的。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啊?
沈初言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無數念頭如走馬燈般飛速閃過,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阿言……?怎麼了嗎?”顧清帶着擔憂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更近了些,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門而入。
千鈞一發之際,沈初言慌亂地向前踉跄兩步,腳步踉跄得險些摔倒。她用盡全身力氣,将一隻手重重壓在門上,試圖阻止顧清進來。
“等下師兄,我……我還在換衣服。”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自然,可那顫抖的尾音還是洩露了她内心的緊張。
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手迅速背到身後,手指在慌亂中飛速捏訣,口中念念有詞,不斷運轉着修真心法。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面色因用力和緊張變得煞白,竭盡全力地壓抑着那股瘋狂外溢的魔修氣息,隻求能讓它少溢出些許,哪怕隻是一絲一毫也好。
顧清的手指觸碰到那扇簡樸的木門,木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他的動作小心,仿佛生怕驚擾了屋内的人。聽到沈初言的回應,他那原本微微蹙起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眼中的擔憂如輕煙般散去,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暗自慶幸師妹沒事就好。
顧清緩緩地将手收了回來,目光溫柔地落在手中精巧的木刻上。那木刻被他雕琢得細緻入微,每一處紋理都仿佛訴說着他的用心。他的唇邊勾起一抹寵溺的笑意,輕聲說道:“好,不急,我等你。”
此時,山間雲霧缭繞,如夢如幻,微風輕輕拂過,帶來陣陣花草的芬芳,仿佛每一朵雲彩、每一縷風都在低聲私語,分享着他此刻愉悅的心情,他滿心期待着師妹看到禮物時的驚喜模樣。
“師妹看了這個應該就不會生氣了吧?”顧清喃喃自語道,眼神中滿是期待和關切。
過了一會兒,“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了一半,沈初言站在門後,神色複雜地看着顧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安,她的手微微顫抖着藏在身後,努力壓抑着自己身上那股屬于魔修的紫色氣息,心髒怦怦直跳,生怕師兄發現自己的異樣。
顧清迫不及待地将手中之物遞了出去,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聲音中帶着一絲讨好和期待:“阿言,你看這是什麼!”
然而,沈初言卻沒有伸手去接,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神色複雜地看着他手中的木鳥。
“這是……”沈初言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顧清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興奮地說道:“是你以前說喜歡的那個靈器呀,你看,”
他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地動了動右手,口中念念有詞地念起了口訣。
刹那間,左手中被雕刻得活靈活現的木鳥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振翅一躍,從顧清的掌中飛了起來。它歡快地繞着顧清飛來飛去,尾部散開,如同一束絢麗多彩的煙花,綻放出迷人的七彩霞光,那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看起來真是美麗無比。而且這霞光不僅僅是美觀,還帶着十分玄秘的陣法,形成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将顧清籠罩其中,宛如一層神秘的護盾,保護着其中的人。
沈初言當然記得這個東西。
百年前,顧清要單獨出去完成任務,她心中不舍,便故意纏着他要買這個靈器給自己。那是一個在靈物閣高高展示架上的靈器,造型精美,栩栩如生,吸引着衆多喜歡美麗東西的女修。雖然它在實用性上并不強,隻是個花架子,但卻憑借着其華麗的外表成為了招攬客戶的一大神器,因此價格不菲。當時,一向務實的顧清自然是以華而不實為理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沈初言的購買要求。沒想到今天,他卻把這個東西買回來了。
看到它的瞬間,沈初言百感交集,心中滋味難以言表。“謝謝……”她輕聲說道,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緩緩伸出手準備接過禮物。
就在指尖即将觸碰到木鳥的刹那,丹田處一股狂暴力量如脫缰野馬般猛然蹿出。沈初言臉色驟變,驚恐瞬間占據雙眸,出于本能,她狠狠揮動手掌,“砰”的一聲,将面前的門用力關上。
這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顧清根本來不及反應。他隻看到沈初言突兀的動作,卻沒留意到她瞬間變得煞白的臉色,以及屋内陡然彌漫開來的濃烈魔氣。倉促間,那隻承載着他滿心期許的木鳥被打落在地,一頭栽進泥裡,翅膀沾滿泥土,精緻的羽毛淩亂不堪,模樣狼狽至極。
顧清愣住了,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底的喜悅如被一陣寒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看着地上的木鳥,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一陣悶悶的鈍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緩緩蹲下身子,動作遲緩而沉重,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捧起那隻木鳥,修長手指溫柔地拂去翅膀上的泥土,試圖将它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顧清站起身,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眼神中滿是失落與不解。他的心髒仿佛被這扇門硬生生劃成兩半,一種莫名的心慌在心底滋生。
阿言是真的生氣了。
顧清腦海中隻剩下了這個念頭。
他緩緩走到門前,擡手輕輕敲了敲,聲音低沉而溫柔:“你不喜歡也沒關系,我再去給你找……”
“不用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屋内傳來沈初言堅決而急切的回應,像一記重錘,直直敲在他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