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初言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後,顧清臉上原本溫和的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周身的氣息仿佛都降至冰點。他體内的劍骨瞧着,莫名感覺骨頭發涼,忍不住在識海裡向顧清建議道:“要我說,你還不如直接去問個明白。”
顧清眉頭輕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反問道:“問什麼?”
“問什麼?!”劍骨的聲音陡然拔高,透着十足的難以置信,“我說主人,你哄騙哄騙你師妹也就罷了,可别連自己都糊弄過去。就說剛才她鼓勵那小子的時候,你那醋壇子翻得,你自己說說該問什麼?”
顧清的目光緩緩垂下,長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影,低聲道:“那又如何?”
劍骨差點跳起來,恨鐵不成鋼道:“如何?有你這樣的主人可真是我的福氣!你這麼能忍,剛才不也沒忍住嗎?”
顧清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斟酌着措辭,半晌才慢吞吞地開口:“我隻是……從未聽她如此誇贊過旁人。在扶居山這些年,除了幼時,她都不曾這般誇過我……”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行行行,您能忍。”劍骨無奈地歎口氣,接着道,“那你就不打算問問你家師妹對你的感覺?你都喜歡她喜歡得這麼明顯了。”
顧清的呼吸猛地一滞,身形更是不自覺地挺直,像是被人突然戳中了要害,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卻又迅速恢複成冷漠的模樣。片刻後,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胡說八道。”
“哎嘿?”本命劍被這一口否決氣得不輕,立刻大聲反駁,“我胡說八道?你居然說我胡說八道!你若不是喜歡她,幹嘛要吃那個小白臉的醋,又為何花一整晚的功夫做一隻破鳥,還不敢送給她?難不成真是為了自己欣賞?”
顧清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冷道:“那是因為她生氣了,我隻是想哄她開心。我是她師兄,關心那小弟子的事,也隻是為了保護她。”
“保護?”劍骨驚訝得聲音都變了調,“你師妹那性子,活脫脫像個霸王,哪需要你保護?”
顧清的眼神柔和下來,望向沈初言的房間,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仿佛在宣誓一個永恒的誓言:“她是我師妹。隻要我還在,就會護她一日。”
顧清看向識海内被白色靈氣溫養着的劍骨,嚴肅道:“你與其整日琢磨這些不相幹的事,不如想想為什麼我這次醒來後,你就一直說我喜歡我師妹?這個念頭究竟從何而來?你如今莫名其妙少了半截劍骨,可别再稀裡糊塗地連腦子都沒了。”
“你……”劍骨氣得渾身發抖,剛想反駁,卻又覺得顧清說得似乎有些道理,不禁小聲嘀咕起來:“你說的好像是這麼回事兒。我現在一看到你和你師妹在一起,就總覺得你喜歡她。難道是被什麼人灌輸了這種想法?可這麼做有什麼用呢……”
“哎不對啊!”劍骨突然回過神來,大聲抗議,“你居然罵我沒腦子?主人你怎麼能罵我呢!”
劍骨的吵嚷聲在識海裡不斷回蕩,吵得顧清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疼欲裂。
“你好吵。”顧清緊蹙着眉頭,口中快速念起訣,擡手一揮,一道光芒閃過,直接封了劍骨的聲音。
在法術生效的最後一瞬,劍骨拼盡全力掙紮着問道:“你難道對你師妹真的沒有半分那種心思嗎?”
顧清的嘴角微微抽搐,差點就翻了個白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對,絕無可能。”
内門,習武場上,幾個弟子簇擁在一起,腦袋湊得極近,猶如幾隻聚頭的竊竊私語的麻雀。
“哎,我可太羨慕那個陸師弟了。”一個弟子撇着嘴,臉上滿是不甘,眼中的嫉妒幾乎要溢出來。
“誰說不是呢!居然能得到顧仙尊的指導。仙尊剛一回山,内門弟子都争破了頭,他倒好,輕輕松松就得了這機會。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麼狗屎運,就他那又蠢又沒悟性的樣子,好事怎麼就總落他頭上。”另一個弟子雙手抱胸,眉頭擰成個疙瘩,滿臉的憤憤不平。
“哼,誰知道他靠的什麼歪門邪道。”又一個弟子陰陽怪氣地開口,嘴角挂着一抹嘲諷的冷笑,“說不定是靠女人呢。指不定過不了幾天,就跟之前在寸劍峰似的,灰溜溜地被趕出來!”
“這話怎麼說?你有啥内部消息?快講講。”一旁的弟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滿臉好奇。
那弟子故意賣關子,慢悠悠地擡眼掃視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這我也就是聽說,真假還不一定呢……”
“哎呀,别賣關子了,快講講嘛!”衆人紛紛催促,語氣裡滿是急切。
“行,看在你這麼上道的份上。”那弟子嘿嘿一笑,手指勾了勾,其他人見狀,趕忙把腦袋湊過去。
“聽說是受人所托。陸涯那小子,貌似認識顧仙尊身邊的人。”
旁邊一個弟子一聽,立馬皺起眉頭,滿臉的不信,撇着嘴道:“門派裡還有人能請得動顧仙尊?我可聽說,宗主當時讓顧仙尊别搬出去,他都沒聽,直接就去了後山。你這不是瞎吹牛嘛!”
那人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鼻孔裡輕輕哼出一聲:“哎,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為顧仙尊為啥搬去後山?指定是那兒有他熟悉的人呗!”
小弟子一聽,更無語了,翻了個白眼,攤開雙手道:“到底是你不懂還是我不懂啊,後山不就住着個廢人嘛,還是咱們宗門之恥。”
“這……”那人剛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仔細想想,好像小弟子說的也沒錯,可還是嘴硬道,“但我這消息絕對可靠,仙尊就是因為後山那個人才搬過去的。”
“你這麼一說……”另一個弟子摸着下巴,努力回憶着,“我好像也聽說過這事,是扶居山的弟子講的。前段時間仙尊不是住在扶居山嘛,他們洞主收了好多門派送的禮,後來聽說仙尊搬走了,才沒再送。”
“哎呀,你們把我都搞暈了。難不成仙尊真和後山那廢物有關系?咱們在這兒争來争去也沒用,還不如直接去問陸涯呢!”
那兩人一聽,同時轉過頭,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這不是開玩笑嘛!陸師弟能說?”
“能不能說試試不就知道了嗎。你們看,他來了。”那人擡手指向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