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璇身體軟了半邊，鼻尖傳來的陣陣血腥味兒刺激得她想吐。

死人了……

上輩子在一個法治社會，除了家中老人或是重症病房的病人，普通人幾乎碰不到死人這樣的大事。

哪怕穿到了唐朝，武家也将家中孩子保護得很好。

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死人的大事。

嘔吐感不受控制上湧，武璇捂着嘴，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跑，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膝蓋一軟，生生撞了進去。

房門聲響吓了屋中鬥嘴的二人一跳。

武玥轉過頭，看到面如金紙，身體抖如篩糠的妹妹，趕忙起身将人扶起，柔聲問：“發生什麼了？”

李治也疑惑不解，在他印象中，還沒見過這個膽大包天的武掌贊如此驚懼的模樣。

他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把你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吓成這樣？”

武璇用力抱緊武玥，近乎貪婪地吮吸她的味道，似乎唯有這個令她安心的味道，才能緩解此時的恐懼。

武玥心疼妹妹，正要安撫，便聽到懷中的妹妹害怕道：“宮變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原本還鎮定的二人都變了臉色。

武璇聲音顫抖，渾身肌肉都忍不住哆嗦。

“小黃公公剛剛被人殺了，就……就倒在拐角的石獅子上……他流了好多血，死不瞑目啊。”

想到剛剛那駭人的一幕，武璇忍不住僅僅抱住自己，在忍不住翻江倒海的吐意，彎下腰幹嘔起來。

三個人雖都是少年老成，可一個是法治社會出來的乖寶寶，一個是落魄的貴族少女，一個是頂級皇族，還從沒經曆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

尤其是武璇，腦海中一直盤桓着小内侍死時的慘狀。

以往隻有一個模糊概念的死，第一次在眼前具象化了。

上一秒還跟她說笑的人，現在隻剩一具死不瞑目，渾身染血的屍體躺在地上。

隻要閉上眼，腦海中便全是這個畫面。

武璇隻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啪’地一聲響。

臉上火辣辣的疼，疼得她從恐懼中緩過神來。

揮出巴掌的武玥看到妹妹臉上的巴掌印，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别怕，有姐姐在，你不會死的，你……你先冷靜下來。”

武玥自認在三人中年級最大，自然要照顧兩個小的，哪怕自己也怕得不行，卻也在表面上裝出鎮定。

“如果是大型宮變，陛下的親衛應該早已出現，将其剿滅。”

“可現在還未驚動陛下親衛，并且殺了人也不掩藏，反而大喇喇丢到路邊，可見是臨時起意，有勇無謀。”

“這群人是散兵遊勇，成不了事，唯一的危機便是離我們太近……”

話說到一半，武玥突然轉頭看向正聚精會神聽着的李治。

“還有晉王。”

突然被點名，李治有點反應不過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是的，晉王殿下，您身份貴重，必然會被這群人當作眼中釘、肉中刺。”

“陛下寝宮有重兵把手，這群沒腦子的東西不熟悉九成宮布局，必然如沒頭蒼蠅似地亂竄。”

“一旦刺殺不到陛下，身份貴重的您，就會被’重點關照’。”

李治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跌坐在地。

可武玥根本不給他自暴自棄的機會，拎着他的後領子，将人生生拽了起來。

“晉王殿下！你現在慌不得，你要是慌了，我們三人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你清醒一點！”

武玥的大耳瓜子帶着香風，重重抽在走神的李治臉上。

火辣辣的疼也讓這位嬌生慣養的小王爺反應過來，趕忙掐一把大腿，逼自己鎮定。

“為今之計是我們該怎麼遠離那群賊寇。”

“這群人有勇無謀，一旦一擊不中，必然殺紅了眼，太監宮女乃至禁軍，都會成他們發洩的對象。”

“留在原地，必死無疑。”

三個人異口同聲開口，臉上一怔，随即在極端的恐懼中笑了出來。

原本沉郁可怖的氛圍終于有了一絲松快。

武璇從遍體生寒的恐懼中緩過來，站起身，環視四周，眼神最終落到李治身上。

她看得很認真，看得李治背後發毛，忍不住雙手搓手臂，有些惱羞成怒地問：“你盯着我看什麼？”

“脫！”

“什麼？”

李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得到的還是這個答案。

面前的武璇甚至主動解開了衫裙的細帶，衣衫盡褪，露出僅着小衣亵褲的身體。

李治面色通紅，趕忙捂臉背過身，耳根滾燙。

“你……你……你瘋了，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武才人，你妹妹瘋了，你也不管管！”

可出乎李治意料，他眼中那個最在乎妹妹的武才人卻不為所動，甚至還朝他撲了過來，用力扯他的衣裳。

才十一歲的芝麻湯圓震怒：“你們……你們兩個女人無恥，都這個時候了，你們怎麼還想着這檔子事！”

“呸，你想哪兒去了！”

武玥聽得滿頭黑線，幹脆武力鎮壓。

趁芝麻湯圓走神，強行剝了他的圓領袍，扯過武璇遞來的寶相花對襟衫，強行套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