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客廳内,寬大軟适的沙發上孤身坐着一個垂眼瞌睡的可憐蟲。Noan雙腳盤縮坐着,正前方的電視機放着美食紀錄片 ,‘滋滋’油聲響沁入耳窩,越垂越低的腦袋伴着油迸濺聲點醒昏昏欲睡的他。
眨眨迷糊的雙眼擡手看了看手表,回首望向空蕩蕩的屋子,委屈的拿起手機撥着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機械音聽得Noan的心哇涼哇涼,按斷電話又堅持不懈的撥着。
這回沒等到關機聲。
聽着悅耳的鈴聲,心中忐忑不已,不停地祈禱着,“快接,快接,求求了。”
寂靜的車内被這陣鈴聲打破沉默。
“Noan。”溫念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道。
偏頭小憩的棠溪孑眼眸未睜,輕輕扯唇,“接。”
見電話終于被接通,Noan激動不已,“哥,你跟我姐在一起嗎?”
“要是在你能幫我打探一下,她今晚回來嗎?”
“要是不在,你幫我打個電話問問呗。”
“你就跟她說,她唯一的弟弟想她了。”
兩天了,已經整整兩天了。Noan整天過得憂心忡忡,天天蹲在藝術館哪也不敢去,生怕自己一個疏忽畫就沒了。而在這兩天時間内,Noan根本就聯系不到棠溪孑。
棠溪孑不但沒回這住,還把他的電話拉黑了。
就這陣仗,他能不提心吊膽嗎。
“還有,你跟她說說,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我不想待在幽暗的黑名單裡。”Noan越說越低聲下氣,委屈的都快哭了。
“想我了?”棠溪孑漫不經心地睜眼問道。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Noan隔着手機欲哭無淚,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弟弟比他還慘,又問哪個弟弟比他還想姐姐的,每分每秒都想着姐姐歸來。
“真這麼盼着我回去?怎麼有點感動呢?”棠溪孑從儲物櫃裡拿出一個磨甲刀,悠然自得地磨着指甲。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發誓。”Noan對着空氣發誓道。
“那好吧,既然我唯一的弟弟這麼想我,那就勉為其難的見一見。”
上一秒還舒服地坐在沙發上打着瞌睡的Noan,下一秒就可憐兮兮的跪地哭天喊地求饒,又開始故技重施,屢試不爽,面子什麼的都抛之腦後,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也不要了,保命要緊。
死死的抱着棠溪孑的雙膝不肯放,淚眼汪汪的,“姐,看在我幫你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老媽的畫你不能再給我毀了。”
Noan哭的有模有樣的,抽泣的說:“老媽發令了,要是畫再被毀了,就讓我提着腦袋滾回去,你肯定不舍得的吧?”
Noan一邊抽泣一邊觀察着棠溪孑。
“正如了我的願,有什麼不舍得?”棠溪孑也陪着他演。
“你說的對,看在你幫我的份上又是我的弟弟,是該好好謝謝你。”
“這樣,在我準備燒了那些畫的時候我會提前通知你一聲,給你留點時間做好準備,你看如何?”
Noan傻愣愣的眨了眨眼,還怪貼心的。
“不好,一點都不好。”Noan哭的更放肆了,“我錯了,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有句話說的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錯準沒錯。
棠溪孑被他逗笑了,“錯什麼了?”
Noan語噎,對啊,錯什麼了?他也不知道,他明明才剛被‘放’出來,什麼事也沒幹啊。
“不管,反正你不能再把畫毀了。隻要你不毀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任何事?無條件?”棠溪孑等的就是這句話。
Noan猛猛點頭,“任何事,無條件。”
“行了,起來吧,哭的醜死了。”眼睛在Noan的臉上遊走了一圈,提着建議說:“下回換一種哭法,看膩了。”
“……”這是人說的話嗎?
“給。”棠溪孑不知從哪掏出一包藥,“你找個時間把這東西放在溫霖洛的水杯裡,看着他喝,喝完拉着他去上徐海教授的公共課。”
Noan拿着藥研究着,擔心的問:“姐,這藥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姐不會要借刀殺人吧?
棠溪孑一臉認真,“剛到手的,正好沒人試過,你可以試試。”
Noan像是拿了什麼髒東西似的,一把扔了,“還是别了。”
棠溪孑困意席卷,打了個哈氣,“騙你的,瞧你那慫樣。”
“就隻是普通的安眠藥,你照做就行了,頂多睡得像豬。”
Noan長舒一口氣,原來是安眠藥。
讓我找個時間,你這不是已經幫我找好時間了嗎?徐海教授的公共課,兩周一次,這最近的一次就在後天,那豈不是就是後天。
她到底要幹嘛?
Noan的眼珠子提溜轉着,試圖想跟她公用腦電波。
*
“霖洛,樓下有人找。”楊哲剛從外邊回到宿舍。
溫霖洛像是沒聽見似的,悶頭讀書。
陳帆不屑的瞥了眼,陰陽怪氣道:“人都懶得搭理你,你就别熱臉貼冷屁股了。”
“是新來的交換生。”楊哲好心提醒,他估摸着溫霖洛應該是在躲那女生才不搭理自己。
他想的沒錯。
一聽是Noan,溫霖洛合上書籍,禮貌道謝後下了樓。
楊哲對着陳帆說:“陳帆,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感覺你對霖洛有偏見,你不會真相信網上說的吧?霖洛的為人大家都了解,不可能幹這種事。”
陳帆撇撇嘴,一臉不甘的轉過頭打遊戲去了。
溫霖洛一下樓就見Noan對着他笑。
溫霖洛也擠出一個笑。
見他笑的勉強,Noan斂笑,“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幫你報仇。”
Noan拍着胸脯豪言壯語,一身的正氣凜然。
“沒有。”溫霖洛被Noan滑稽的模樣逗笑。
“對嘛,别悶悶不樂的了。有句俗話說的好,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跨不過去就爬過去,實在不行滾也行。過不去也沒關系,躺下休息休息,思路打開,路很多,換條路接着走。”
溫霖洛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他這都從哪學來的?說辭一套一套的,聽着扯,仔細琢磨還挺有道理。
“啪”響指亮相,喚醒呆愣的他。
Noan很多小習慣都受到棠溪孑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聲響指,震的他心跳随之漏跳一拍,透過Noan的臉,他仿佛看到了棠溪孑的側影。
“棠溪。”
一聲随風而散的呢喃被耳尖的Noan捕捉到。
Noan手伸進了衣兜裡。
下什麼安眠藥,這迷魂藥還沒失效呢。也不知道這藥效重不重,要不少放點?本來看起來就不太聰明,這要是下重了,别傻了賴上我姐了,劃不來,劃不來。
“那什麼,我聽說上徐教授的課有學分加,一個人上課太無聊了,你陪我一起去呗。”
徐海教授的課上一次能加一分,但最多也隻能加一分,公共課,大多數都是為了學分去的。
如果說棠溪孑的眼睛自帶魅惑,那Noan的眼睛就自帶無辜。
一個魅惑衆生,一個我見猶憐。
溫霖洛:“好。”
晌午的陽光正豔,高挂當頭,照的人心暖洋洋。這段時間操場的人最多,路上的行人也來來往往。
溫霖洛像犯錯的小孩躲在Noan身側,扯着Noan的衣袖,“Noan,我們還是走别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