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搖了搖頭,“都過去了,不要再談論睢羲了。”
宿淩薇聞言毫不在意地挑了一下眉毛,“你若是不喜歡,那我便出手喽,正好可以彌補我的遺憾。”說完,她便快步上前,伸手撐住了傅靖川肩上的擔子。
傅靖川一愣,隻覺得肩上的扁擔輕了不少,他迅速回頭卻看到了笑語盈盈的宿淩薇他迅速矮身放下扁擔,急忙道:“姑娘,當心扭傷,這扁擔很重的。”
宿淩薇仔細地打量着傅靖川,笑着說:“真是像啊,越看越像。”
傅靖川有氣無力地看着宿淩薇,面對她灼灼的目光,病弱的身體讓他精力不濟,阻斷了他思考的能力,他直勾勾地回看着宿淩薇,有些不解地問道:“像什麼?”
宿淩薇故作神秘地說:“像……我的一個朋友……話說,你身子還未好,怎麼做這些重活?”
傅靖川鼻尖嗅到了宿淩薇身上的香粉味,這才反應過來她站得離自己如此近,立刻向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拱手施禮遮住自己慌亂的神情,“今日我無事,學堂夫子見我身體不适便免了我的課,譚師兄便安排了我做這些。”
宿淩薇問道:“你這來來回回,要挑多少桶水啊?何時才能挑滿啊?”
傅靖川如實道:“夠今日十方樓所用便可。”
宿淩薇訝然,“這十方樓如此之大,隻靠你一人嗎?這得挑到何時?”
傅靖川抿唇,再次将扁擔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吃力道:“不能再多說了,否則天黑之前要挑不滿了。”
宿淩薇不解地看着傅靖川,上前接過他肩上的扁擔,“我來幫你好了。”
傅靖川大驚,“萬萬不可,您是大長老的客人,怎可幫我做這等粗活?況且您是姑娘,身子嬌弱,做這些太勉力了。”
宿淩薇神情怪異地看了一眼單手拎起的扁擔,随即又笑着去看姜蕪,“你别太小看我們,即便是體力比不得又如何,用法術不可以嗎?”說完,她擡手往扁擔上注入一道戾氣,使得扁擔能夠靈活自如地浮在她的身側。
“如何?”
傅靖川神情驚訝地看着宿淩薇,點點頭說:“姑娘自是神通廣大的。”
宿淩薇笑着說:“走吧,你身子不好,怕是一天也是挑不完的。”
傅靖川聞言急忙追了上去,神情焦急地說:“姑娘,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你這水要挑到哪去啊?”宿淩薇問道,“你不給我指條路嗎?”
傅靖川指了指不遠處的水箱,“那處,但還是我自己來吧,水箱比較高,不好往其中倒水。”
姜蕪看了一眼半人高的水箱,“你們這樣要折騰到何時?”說完,她擡手掐訣引入注滿水箱。
宿淩薇擡手敲了敲水箱,聽着其中滿滿當當的水聲,笑着說:“濯濯,可以啊,你這樣方便多了。”
傅靖川見狀開口,“二位都是神通廣大之人,靖川在此謝過二位了。”
傅靖川說完便躬身咳嗽了起來,他伸手擦了擦唇角的鮮血,“讓二位見笑了。”
宿淩薇見狀便問道:“你既然是十方樓的弟子,為何還沒有引氣入體?沒有修行入道嗎?”
傅靖川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是樓外弟子,沒有資格引氣入體,自幼家境貧寒,讀不起學堂,十方樓每年都會招大量的弟子入樓,傳授藥理,包食宿,為期三年。但每年都會有考核,不合格者還會被逐出樓去,我也隻是希望以後離開後能有個糊口的本事而已。”
宿淩薇面露不解,“你為何不做個樓内弟子呢?那樣便可以禦劍飛行,心想事成,多方便呀。”
傅靖川自嘲地一笑,“姑娘說笑了,我資質平平,怕是沒有成為樓内弟子的天資。”
姜蕪問道:“那你以後有想過做個大夫嗎?還是想做個修道之人?”
傅靖川垂着眼眸,讷讷地說:“看機緣吧,我不強求,能填飽肚子便可。”
姜蕪從袖袋中取出一本書籍,卷着遞給了傅靖川,“今日相見也算是有緣,這個送你,也算是多一個選擇。”
傅靖川擡眸驚訝地看着姜蕪,随即雙手将書籍接了過來,“這是......”
傅靖川掃了一眼書名,隻見上面赫然寫着碧海潮生四個字,随即神情震驚地看向姜蕪,“這可是五行道宗靈修的基礎修行之冊?原來前輩是五行道宗的尊長,失敬。”說完,他便打算擡手向着姜蕪施禮。
“傅靖川,你很有野心,十方樓一個門外弟子卻能夠準确無誤地說出五行道宗的書籍,不僅分毫不差,而且知曉是各種用途,或許你差的隻是一個契機。”姜蕪擡手擋住傅靖川,“靈修的引氣入體比較簡易,隻是你現下還未找到自己的道,所以要先強身健體才是,等你找到了自己的道,再進行正統的修行也不遲。”
傅靖川面上一白。
宿淩薇探頭看了一眼傅靖川手中的書,有些好奇地問道:“這真是五行道宗的靈修淬體術嗎?”
姜蕪搖了搖頭,“這本是我自己寫的,不過是謄寫本,原本應該收在五行道宗。”
宿淩薇擡眸,一臉郁結地看向姜蕪,“你給他的?”
姜蕪聳了聳肩,“反正我留着也無用。”說完,她便轉身往小院走去。
宿淩薇見狀快步追了上去,将本來放在傅靖川身上的心思全部收了回來,“濯濯,你不要同我講其實五行道宗所有的書籍都是出自你之手。”
“我當初無聊寫了一些自己的所思所想,段懷野拿去整理成書又還給了我。”姜蕪說,“後來他應當覺得我寫得晦澀難懂,所以又簡化了一番,理論上是同我沒關系的。”
宿淩薇認真思索了片刻,随後才說道:“人族有個詞好像叫做拾人牙慧,這段懷野真有意思,同你關系再好,也要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他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姜蕪向後看了傅靖川一眼,“你不是對那個孩子感興趣嗎?怎麼不出手了?”
宿淩薇擺了擺手,“隻是長得像而已,到底還是無趣的,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人而已,單薄無趣的很,我不怎麼喜歡,而且道德禮儀馴化得很徹底,心思複雜,更無趣了。”
【小院】
寂滿将剝好的熟花生放進常奉眠的手中。
常奉眠捏着手中的花生,心緒複雜,随後全部還給了寂滿,“寂滿,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寂滿不以為然地将花生全部吃完,“眠眠啊,你要多吃些東西,身子才會好,有力氣抵抗那些瘴氣。”
常奉眠心中有些不耐,語氣難免帶些火氣,“我每日已經吃得很多了,你不要再讓我吃了。”
寂滿并不在意常奉眠突然暴躁的語氣,“你還有其他想吃的嗎?我可以去給你找。”
常奉眠聞言一愣,心中多了幾分愧疚,低聲說:“我什麼都不想吃,你也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知道的嘛,姜蕪也同我說過,人在身子不舒爽時脾氣難免暴躁。眠眠,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飯還是要吃,覺還是要睡的,不能因為心事重便什麼都不吃,你現下比無幻之境的花花草草都沒精神。當心裡不舒服時,越不想做什麼,才要越做什麼,知道不?”說完,寂滿伸手摸了摸常奉眠的發頂,輕輕地揉了揉。
常奉眠問道:“也包括在這烈日底下曬着嗎?”
寂滿抓起袖子擦了擦常奉眠頭上的熱汗,“春天嘛,太陽不曬的,多曬曬太陽,有好處的。”
霧沅見姜蕪同宿淩薇回來,起身迎了上去,“如何?”
宿淩薇說:“那個小孩身上确實有修羅血脈不假,你那邊呢?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霧沅颔首,“四角樓一層底下還有一層,那裡有很多活人陶俑,甚至還有一個被關押起來的修羅。”
宿淩薇蹙眉,“哪個冤大頭如此倒黴,不會是那個小童的父親吧,憑他一身戾氣不能将十方樓闖蕩個來回嗎?還是說隻是一個小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