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華聽到熟悉的聲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倏地站了起來,朝着聲源處望了過去。
沈确見狀差異地問道:“怎麼了?”
宗華伸手按了一下沈确的肩膀,神情凝重地朝着驢車走了過去,他看着躺在稻草中的男人,一把拉開了男人用來遮陽光的稻草。
車夫見狀立刻端着茶碗走了過來,“哎哎哎,小兄弟,你這是做何事啊?這公子爺脾氣大得很,可不好惹。”
宗華看着男人憔悴的臉龐,震驚得難以發出一言。
男人見狀坐起身看着宗華。
車夫神情驚訝地看了一眼繃着臉的宗華,又扭頭去看從應,随即開口道:“怎麼着?公子爺,你們認得啊?”
沈确倏地站了起來,想起曾經在荊州被綁架的日子,整個人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從......從應?!”
【無幻之境】
沛然說:“我們去人間追查過那支商隊的路線,我覺得他們不可能走進無幻之境中,但是據看到過這支商隊的修羅講,他們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季易坐在秋千上來回地晃着,越發覺得身下這玩意新奇,“其他的商隊也說,他們所經過的地區确實有很長一段路程的沙漠,而且沙漠中都是有綠洲部落存在的,也是他們貿易的必經地,所以他們起初也沒有起疑,直到走到進魔鬼城,遇到了那群主戰派才知曉走錯了路。”
百衢咬着手中的梨,“也算他們運氣差點,現下他們還活着嗎?先把人搞出來再說。”
沛然問道:“大人,我們貿然前去,就不怕有詐嗎?魔鬼城地形複雜多變,又有主戰派,那群人族活着的幾率很小,萬一是請君入甕該如何是好?我建議不要再顧及那群人族的死活了。”
百衢不以為然地說:“不怕他們,這些年也沒少同他們交涉,找到那些人族并送出去也算是解了後顧之憂,段懷野現下雖然沒有動作,但是他若是以此為借口,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可就不妙了。段懷野此人行事詭谲,又有太初劍在手,怕就怕他不按常理出牌,同主戰派交涉。”
季易不解地問道:“這太初劍好不容易毀了,為何又莫名其妙重塑?”
百衢咬牙切齒地捏碎了手中的梨子,“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姜蕪走出樹屋便看到三人在她的院子裡為非作歹,她緩步走上前,先是睨了一眼百衢手中碎爛的梨肉,随後擡手從樹上摘了幾顆梨下來,“好吃嗎?”
三人默契一般地停下了交談聲,紛紛看向姜蕪。
姜蕪咬了一口青皮梨,口感脆甜,梨汁也比較多,比起人間的梨子就是小了一些,她将手中的其他梨分給了其他三人。
“口感還不錯,雖然比人間的稍微差些,但這已經是最好的一次了。”
季易和沛然互看了一眼,随即不約而同地看向百衢。
百衢挑眉,他咬了一口手中的梨,對二人說:“吃就是,天生地長的,又沒有毒。”
沛然上前接過兩隻梨子,“謝謝大人。”說完便回頭分給了季易一個。
“哦,謝謝。”
姜蕪擺弄了幾下伏倒的花草,“這裡的花草不好養活而且非常脆弱,所以你們不要在談事的時候無意識地亂揪,好不容易才養到這麼大的。”
沛然點了點頭,“我們會注意的。”
姜蕪低頭擺弄着花草,随口應了一聲,“還有就是沒事不要來别人的家裡,很沒有禮貌。”
百衢聞言額角一跳,“誰家?你不是走了不回來了嗎?而且你不是在這裡借住嗎?”
姜蕪擡眸看向百衢,挑釁般地挑了一下眉毛,聲音冷淡地說:“誰同你講的?睢羲嗎?他要從這裡搬出去,重新找地方嗎?那我不介意。”
“你!”
姜蕪見睢羲出來之後便上前将手中的梨遞了過去,“嘗過沒有?今年結得還不錯。”
睢羲看着姜蕪手中的梨,想起商扶庭有關于梨的話,面上流露出一絲的痛苦,“以後不要再給我分梨,長夜之時便将梨樹砍了吧,種些别的。”
“怎麼?”姜蕪有些不解,“這梨樹不是種了很多年嗎?”
睢羲擡手按下了姜蕪遞過來的梨,然後牽着她朝着百衢走去,“走吧。”
百衢看了姜蕪一眼,随即将手中的梨核一扔,“你要是帶着她,可要将她看好了,不要讓她惹事,多生事端。”
睢羲垂眸看了姜蕪一眼,溫聲道:“不會的。”
百衢警告般地指了指姜蕪,率先同季易沛然離開。
姜蕪跟着睢羲走進風沙的一瞬間,便覺得有護體結界籠罩在身,她換了一個手握梨,“這次是出了什麼事情?”
睢羲說:“有一支人族商隊誤入了無幻之境的魔鬼城,那處情況複雜,方向難辨,時常會出現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情,而且常年盤踞着主戰派,所以不要離開我三步遠,你現下同凡人沒有任何區别,很危險。”
姜蕪問道:“既然魔鬼城如此複雜,為何主戰派還要盤踞在那處?不怕死嗎?”
睢羲說:“比起死,他們更害怕投降于百衢,這些年百衢治理得無幻之境還算不錯,但是總有些不願意舍棄力量而反抗于他的。”
姜蕪笑了起來,“我以為修羅大部分都是比較随意的呢。”
“相較于人族來說,修羅更傾向于原始。”睢羲抱緊了姜蕪,化作戾氣跟上百衢三人,“弱肉強食,勝之為王。你強大了,所以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因為很多東西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但是弱小之時,或許連一頓飽飯都是奢侈。”
姜蕪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她擡眸看着睢羲,聲音輕輕地說:“人族也是如此,這些……都是柏雨告訴你的嗎?”
睢羲蹙眉,他把姜蕪裹進外袍中,“你為何不想想你的弱小之時,你身上的傷口,你的難堪以及委屈?”
姜蕪不以為然地一笑,“早就忘記了,畢竟隻有那麼短短的百年出頭。”
睢羲輕輕地歎了一息,“若是那時能早些找到你便好了。”
“無論你當時再怎樣早找到我,我都不認得你。”姜蕪說,“即便那時我們偶遇,我也是幾百年後才想起你是誰,都一樣的。”
睢羲突然想起同姜蕪之前的日子,頓時忍俊不禁,他剛要開口便被姜蕪捂住了雙唇。
“我知曉你要說什麼,但是不準講。”
睢羲唇角帶笑地吻了吻姜蕪的手指,“你要不要再喊一聲?”
“好啊。”
姜蕪笑了一聲,她伸手攬住睢羲的脖頸,輕輕地喊道:“哥哥……”
睢羲笑着打斷姜蕪,“可以了,隻喊這一句便可以了。”
姜蕪擡手拍了拍睢羲的胸膛,笑着問道:“另一個聽不得是不是?”
“很怪異,别喊了。”睢羲說,“介于你當時何事都不記得,我便不同你計較了。”
“誰知曉啊,當時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大修羅不僅庇護我,還給我吃食,又對我沒有其他企圖,為了能有個穩定的地方,隻能先确定關系。”姜蕪抿了抿雙唇,“早知曉當初便不那麼叫了,還留給你一個調侃我的機會。”
“以後便不提了。”睢羲笑着垂眸看了姜蕪一眼,“魔鬼城要到了。”
姜蕪站穩後擡眸看向所謂的魔鬼城,此處到處都是風蝕痕迹,百丈沖天的土柱與連綿數千裡的成片岩石,此地的流沙像是潑陳的朱砂,又如同似血般的晚霞,處處都是入口,處處又都是死路,其中路況複雜不明,毫無規律可言,恍若魔鬼張開的血盆大口。
姜蕪收回目光,“你們确定那支商隊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