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有修羅曾經看到他們進入了這裡,而且主戰派也給百衢大人傳了信,讓他務必過來,隻要他來便會放了那群人族。”
百衢說:“進去吧。”
睢羲垂眸看向姜蕪,“有何問題嗎?”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隻是人族也有這般地貌。”姜蕪說,“他們都說這種地貌相當危險,會吃人,根本不會進入,我在想為何那支人族商隊會冒着生命危險進去?”
百衢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姜蕪,“害怕便在外面等着,讓睢羲進來,不要浪費時間。”
“隻是覺得有些不妥,魔鬼城這般大,你們要如何找人?”姜蕪說着便拉着睢羲向魔鬼城内走去,“而且這處風沙如此詭異,就像是站在血海之上,你們便沒有多思忖一些嗎?”
百衢信誓旦旦地說:“不必擔憂,我們曾經為了追殺一個瘋了的修羅,在這裡面待了七天七夜,沒有那麼的困難,情況不對直接離開便是。”
睢羲安撫性地握了握姜蕪的手,“沒事的,隻是看起來可怖而已。”
“小心為妙。”
百衢進入魔鬼城便給主戰派的璧畲玺送了消息,告知他自己已經到達魔鬼城,讓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有便趕緊将人放出來。
碧畲玺在暗處看着幾人,随即用戾氣化風,将混合着黑荊藤的迷藥吹向了姜蕪幾人。
季易一驚,“什麼東西?”說完,當他想用戾氣抵禦那些迷煙時,卻覺得渾身發酸,意識難以自控地昏沉了下去,同沛然先後倒下。
“百衢。”
睢羲見百衢倒下,剛上前半步卻覺得頭暈目眩,他立刻神情擔憂地去看姜蕪。
姜蕪伸手拉住睢羲伸過來的手,護着他一同摔倒在地。
璧畲玺等煙霧散去才從暗處走進,神情有些詫異地看着姜蕪,“你居然沒暈嗎?”
姜蕪抱着睢羲,擡眸看向璧畲玺,“你很驚訝嗎?”
璧畲玺也看着姜蕪,他的雙眸呈現出一種碧玺石般的暗紅色,一頭墨發垂直腳尖,額上戴了一條紅色的寶石抹額,整個人如同開在了黃沙中的曼珠沙華。
璧畲玺如實道:“你是第一個沒有被這種迷煙迷暈的修羅。”
姜蕪撫摸着睢羲的側臉,“險些被砸暈,你這迷藥很特别,居然能将他們全部迷倒,居然連睢羲和百衢也不例外。”
璧畲玺挑眉,“你呢?你為何沒暈?我這可加了十足的黑荊藤。”
姜蕪幽幽地歎了一息,她伸手拂開睢羲垂落下來的長發,“何必呢,黑荊藤對修羅一族傷害極大,你取來想必費了不少功夫,你死活跟我沒多大幹系,若是睢羲有個三長兩短,我可真是不饒你。百衢還自稱修羅王呢,你這點小伎倆便将他放倒了,怪不得有人不服他呢。”
璧畲玺聞言癡笑一聲,“你不饒我?我好害怕啊,你是誰啊?”
璧畲玺說完周身一愣,神情怔怔地看了一眼姜蕪懷中的睢羲,随即又擡眸看向姜蕪,他大抵知曉這個口出狂言的女子是誰了。
璧畲玺陰沉着臉吩咐其餘的修羅将幾人帶走,他單獨上前扼着姜蕪的手臂将她扯了起來,“我知曉你是誰了,你是濯漪。不過,你身上的戾氣去哪了?”
姜蕪神情有些詫異地擡起雙眸,“你是單純知曉我,還是同我有過節?”
璧畲玺笑着松開了手,“都不是,我應該感謝你的,帶走。”
“那支人族商隊呢,還活着嗎?”
璧畲玺說:“我還犯不着對幾個人類怎麼樣,隻不過他們不适應這裡的環境,死得也差不多了。”
姜蕪問道:“為何不将他們放出去,你留着他們也無用,百衢也是為了免除後顧之憂所以才應約的。”
“呵,你以為修羅都像你一樣有善心嗎?”說完,璧畲玺伸手把姜蕪推進了一處牢籠中,又吩咐手下将其餘三人扔了進去,唯獨留下了百衢。
姜蕪隔着欄杆同璧畲玺對視,“你也同百衢一樣蠢嗎?這樣能困住誰?”
璧畲玺神情不屑地說:“我同百衢有些恩怨要解決,并不是真的想關你們,而且他們醒來也需要點時間,隻是暫時讓你們在這裡待會而已,等他們醒了,你們自行離開便是,我對你們沒有興趣?”
姜蕪睨了百衢一眼,“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個人,但是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睢羲可能會傷心,我照樣饒不了你。”
璧畲玺冷笑一聲,“就你?饒不了我?你現下身上一點戾氣都沒有,能奈我何?”
姜蕪擡手的瞬間無心亂立刻從她的袖口竄出并纏上的璧畲玺的脖頸,隻要她往其中灌入戾氣,璧畲玺的人頭即刻落地。
璧畲玺一驚,整個人被拉至了姜蕪面前,他雙臂撐着欄杆,“你居然還能使用法術?”
“也就吓唬你而已。”
姜蕪拭去唇邊的鮮血,無心亂松了力道從璧畲玺的脖頸上滑了下來。
璧畲玺笑了起來,“濯漪,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也不會對睢羲怎麼樣的。”說完,他收斂了笑容,陰沉着臉轉身離開。
姜蕪看着璧畲玺帶着百衢離開,又看了一看鎖在牢門上的鎖鍊,若是往常必定是頃刻之間便能離開此處,但是現下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看着璧畲玺走遠。
這處牢籠是掏空山體形成的,用木柱将開口圍起,簡易地像是在淩辱被關押之人。
姜蕪回頭看了睢羲一眼,随後嘗試着破壞起木柱,隻可惜她沒有戾氣傍身,噬魂骨釘又封住了她全部的經脈,現下确實同凡人無異,便隻能放棄。
姜蕪整了整衣襟坐回睢羲身側,扶着他躺到了自己的腿上,随即咬破手指将鮮血喂進他的口中。
“睢羲,睢羲。”
睢羲緩緩地睜開雙眸,意識朦胧地看着姜蕪,身體還不能自如活動,等待着她的血驅散體内黑荊藤的作用。
姜蕪伸手撫摸着睢羲的臉頰,聲音帶笑,“哥哥,修羅王就這點本事啊,你們之前在這裡困了七天七夜,是不是因為百衢太笨了,連帶着你也笨笨的,當初是不是沒辦法了才去找的我們?害你傷了那麼久,養了那麼長時間的傷,有時候隻有拳頭和力量是不行的。”
睢羲嘗試着擡起手按住姜蕪的肩膀,用力擠出一絲聲音,“無事吧?”
姜蕪拿下睢羲的手握在手心中,輕輕地搖了搖頭,随即又将手上溢出的血珠抹在手串的石頭上。
“不着急,好好休息。”
睢羲在姜蕪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靠着牆壁看向四周,“方才那陣迷煙很奇特,既能夠令人失去意識,也能夠在短時間阻止戾氣入體,體内戾氣運行受阻,便失了先機。”
姜蕪靠進睢羲懷中,撐着他綿軟的身體,“你在這裡休息,我去找找百衢和那支商隊的下落。”
睢羲無知覺地靠在姜蕪的額頭上,義正言辭地說:“不行,你沒有戾氣傍身,要怎麼去找?遇到危險該如何。”
姜蕪說:“璧畲玺似乎認識我,我該認識他嗎?”
睢羲聞言沉默了起來。
姜蕪靜靜地靠在睢羲懷中,見他不說話也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伸手摸了摸的臉頰,“怎麼突然不說了?”
睢羲說:“怕講出來你不高興?”
姜蕪蹙眉,“你不說怎麼知曉我不高興?再大的事還能大過天嗎?還是說同你有關,你背着我做了些我不知曉的事情嗎?”
“同我無關。”睢羲說,“是厍燈。”
“阿燈?”姜蕪起身,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睢羲,“阿燈又有事瞞着我嗎?”
睢羲蹙眉,他看着姜蕪的雙眸,“又?你見過厍燈了?”
姜蕪一五一十地說了在青州發生的事情,“不會同厍燈有關的,他在十方樓被囚禁了近五年的時間,而且十年前他便離開了無幻之境。”
睢羲無力地抵住了姜蕪的額頭,“他是這麼同你講的?為了谷卿雲?那他有沒有說過他加入了主戰派,打破結界并非隻是為了同谷卿雲的約定,修羅之中并沒有人研究人族藥理,璧畲玺是怎會有迷倒我們的藥粉呢?十方樓近些年在研究些什麼,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
姜蕪想起商扶庭幼時的遭遇,心中有些不忍,“阿燈怎麼會突然做這些?而且你為何不告訴我?”
“厍燈年紀不小了,你還要如何做?”睢羲說,“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後悔便好,後果也要他自己承擔。”
姜蕪聞言靜靜地看着睢羲,心緒複雜,她經曆了謊言與欺騙,有人因為天下大義對她有所圖謀,有人因為自身目的而辜負她的一片真心,其實左右也無甚要緊,更多的隻是自尋煩惱,她不願意去在乎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