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佑不太懂人間的婚嫁是什麼,隻雲裡霧裡的聽着,邊幫着割了不少的雞草。
“你别動,你還有傷呢。”杜若讓他歇着,“娘知道我讓你幹活又得數落我了。”
舒佑說沒事,把雞草裝進竹筐。杜若無法,在附近找能吃的野菜,再個把月就入冬了,多囤些吃的準沒錯。她摘了不少的馬齒苋,這個可以新鮮吃,也可以曬幹了放久些,等冬天拿來炖肉煮湯最好。
兩個人收獲頗豐,竹筐都塞滿了,杜若背不動,舒佑就幫着背了,雖然挺沉,他還是咬着牙背回去了。
田桂芝見舒佑背着竹筐,果然開始數落杜若,“怎麼讓他背,他傷都還沒好利索呢。”
杜若道:“娘,是阿嫂自己要背的,阿嫂真好。”
“這孩子,跟你說多少遍了,他不是你阿嫂。”田桂芝把她拉到一邊鄭重道,“他已經和你大哥退婚了,養好傷就要回去的,你别亂叫,叫人聽見又生事端,記住沒有?”
“哦。”見母親神情嚴肅,杜若隻得答應,心裡還是不太明白,明明阿嫂願意留下來,為什麼不能給大哥做夫郎呢?
舒佑歇了一會,又要去幫田桂芝剁雞草,想着多幫忙幹活,他們就不會讓自己走了。
田桂芝看他不甚熟練的拿刀剁草,憂心忡忡走到杜衡邊上,“阿衡,我看玉竹他真是傷的不輕,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個性子,要不還是送回去找大夫看看吧?”
杜衡随口道:“他這毛病,看大夫沒用。”
怕是得找個道士。
杜衡心裡腹诽沒說出口,怕吓着母親,畢竟他也不知道此時“陸玉竹”身體裡的到底是什麼。
他往竈火裡加了幹柴,火煨過的附子要蒸上七個時辰,火不能斷,這會已經到了尾聲,再蒸上一個時辰就能出鍋了。
田桂芝凝眉:“那可怎麼好,也不能老讓他留在這裡。”
杜衡拍去手上的灰,這幾天他忙着給附子祛毒,也等着陸思明找上門把人帶回去,結果幾天了陸家人都沒來,的确不能讓“陸玉竹”就這麼不明不白留在家裡。
“别剁了。”他來到舒佑邊上,“跟我過來,我給你換藥。”
聽到杜衡的話,舒佑放下刀跟着他進屋。杜衡解開包紮的布條,将舊的傷藥取下換上新的,又給一圈圈纏上,動作不算輕柔卻也并不粗放,他想驗證一些事情。
他做這些時舒佑離他很近,和黃鼬時的視角不同,眼前是他寬闊的胸膛,再往上一些是他突出的喉結,鼻間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藥香,這氣味和杜衡這個人一樣,讓他感到安心舒服。
舒佑想起那時他救下奄奄一息的自己,自己就被他抱在懷裡,聞到他身上的藥香,聽到他的心跳。
那時的舒佑初通人性,這一面就成了他近百年來最為刻骨銘心的記憶。
杜衡幫他包紮完畢,忽然靠近一些,低聲道:“你不是陸玉竹吧?”
舒佑怔了怔,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奇怪他能看出來,隻是不知道他知道了,會怎樣對待自己。
“你是誰?”杜衡後退一些,看着他的眼睛,“或者說,你是什麼?”
舒佑也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眸深邃沉靜,仿佛要将他吸入其中。
舒佑咽口唾沫,艱難開口:“我……”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本來就不太會說話,此時就更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