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沒好氣道:“非禮勿言,也不知是誰不懂禮數。”
苗大娘還要說,趙嬸走來把她擠開,拉着田桂芝的手打招呼。她與苗大娘是鄰居,平時多有口角并不和睦,這會也不給她面子,拉着田桂芝就走。苗大娘啐了一口,罵了幾句難聽的。
“娘,杜衡就那茅坑裡的性子,你去招他幹嘛,白給自己找不痛快。”苗大娘長子李川過來道,“有這功夫不如快去把衣裳洗了。”
“你懂什麼?”苗大娘道,“你不知道,杜衡給她家兒媳婦看了不孕症,一文錢都沒收哩,咱們要是跟他搞好關系,往後不就能白看病了。”
李川道:“咱們身體好着呢,誰稀罕他瞧病。瞧瞧陸家哥兒被他害成了什麼樣,咱們還是離他們遠一些,免得沾了晦氣。”
苗大娘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何必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轉身回了屋。
難得見田桂芝下山,趙嬸想請他們到屋裡坐坐,杜衡回絕了,說家裡出了點事沒顧得上做藥丸,等做好了五子衍宗丸再送來。趙嬸說不忙,做好了她自己去拿就是,不叫他跑一趟。
辭别趙嬸,娘兒仨繼續趕路,迎面遇到挑着兩桶水的田甯。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闆又瘦弱,挑着水走得卻穩當,可見是做慣了的。
看到他們,田甯笑着過來打招呼。
不同于她爹娘,田甯原本與田桂芝挺親,與杜衡杜若都玩得好,隻是杜仲出事杜家搬進山裡住,來往就少了,但該有的禮數不少,田甯對他們還是很親近。
“甯兒,來歇會,沉嗎?”田桂芝心疼得扶住田甯肩上的擔子,這一大早的讓一個小姑娘來挑水,那兩口子也真夠狠心的,她家杜若她可舍不得讓她幹這種重活。
“不沉,習慣了。”田甯取下墊肩的布,揉揉肩膀,看向杜衡叫表哥,杜若過來拉她的手,她噗嗤一笑:“阿若,你怎麼又胖了,瞧你這臉快有我兩個大了。”
杜若撅起嘴:“我才不胖,是你太瘦了……”
說完她覺不對,田甯不像她,有疼愛自己的娘和哥哥,吃穿都不好,自然胖不起來,忙把話鋒一轉,“你真厲害,這麼沉的水都挑得動。”
田甯笑道:“那可不,我力氣可大了。”
見她笑,田桂芝更是心酸,這麼好的孩子,偏偏那兩口子隻知疼兒子不知疼女兒,跟不是自己生的一般,隻叫她幹粗活累活,也不知心是什麼做的,怎麼就那麼硬。
“阿衡,咱們也不趕時間,你幫甯兒把水挑去吧?”
杜衡點頭,把水挑了起來,田甯忙要阻止:“不用,我挑得動。”
“沒事,你歇着,和阿若玩會。難得下山,我也去看看你爹娘。”田桂芝道,“聽說青兒摔傷了腿,怎麼樣了?”
田甯撇撇嘴:“動不了,還養着呢。自個兒摔的,跟誰害的他似的,成日黑着臉罵人,可讨厭了。”
田青原本就受寵,這會傷了腿,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活兒都不用幹了,隻指使她這個妹妹伺候,田甯脾氣再好也存了怨氣,在爹娘面前不敢顯露,隻敢和向來好脾氣的姑姑說幾句。
田桂芝暗暗歎氣,雖說兩家鬧得不大愉快,到底是親戚,田青也是她打小看着長大的,總不至于幸災樂禍,想着好歹去看一眼,盡了做姑姑的心意。
杜衡把水挑到田家附近就不願再走了,田甯道了謝把水挑進去。田桂芝知道杜衡脾氣,讓他和杜若在外頭等着,她進去說幾句話就來。
杜衡和杜若在外頭等,沒一會田甯出來,往他們手裡各塞了把花生,又匆匆跑回去,免得被看見挨罵。
兄妹倆就邊吃花生邊等,此時天已大亮,大夥陸續出門幹活,村子裡人多了,閑言碎語也多了,杜衡遠遠看到去下地的何大志和王鐵錘,暗暗翻了個白眼。
果然,那兩人看到杜衡,不順路也得拐過來奚落他幾句,不然渾身都不舒坦。
“呦杜衡,今兒怎麼都下山了,打算搬家跑路麼?”
“那可不,他偷摸着把陸家哥兒拐到家裡藏起來,人到這會還沒醒呢。”
“我就說了,陸家哥兒怎麼可能瞧得上他,我看一定是下了什麼藥,把人給弄傻了。”
杜衡一笑:“我要是有那種藥,頭一個就先把你倆藥傻了,省得嘴臭四處熏人。”
杜若也配合着捂住鼻子:“好臭好臭,怎麼又有人到處亂放屁,臭死了。”
何大志嗤笑道:“你可小心點吧,陸家哥兒好好的人被你害成那樣,陸村長不說,陸思明就不會饒了你,我要是你就趕緊找地方躲起來,省的到時候被抓進大牢裡,有苦頭等着你吃。”
“啧啧啧,這就叫什麼來着,上梁不正下……”
見杜衡面色一黑,王鐵錘立馬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後退了一步,怕杜衡發火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