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也看到了，拽着他三步并兩步飛快竄了上來，雷電也在這時落下，劈裂了一處山岩，碎石土塊稀裡嘩啦落入谷中，隻聽一聲巨吼，一個長條形事物從谷地竄處，仰天長嘯，迎上了第二道天雷。

舒佑和二姐都看到了，那是一條巨蟒，大到超乎他們的想象，在雷電之中身軀騰挪，漸漸盤在一起。數道天雷如雨般砸在它身上，銀光刺目電閃雷鳴，閃得舒佑和二姐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們沒想到這趟來竟會遇上巨蟒度雷劫，難怪方才那山彪跑得那樣快，這裡的靈氣想必也是被巨蟒吸走，引來了天雷。

舒佑想再看看，二姐卻拽着他跑了，萬一那天雷察覺到這還有兩隻小妖，順手一塊兒給劈了，那多冤啊。

他們一口氣跑出那座山才停下，喘了好一會的氣。天上下起了小雨，此時遠遠看去那裡不過天色黑一些，雷電多一些，沒有人知道一隻巨蟒正在渡雷劫，也沒人知道它修煉了多久，用了多少時光來試這一次的天意。

舒佑心中觸動，呆坐了好一會。

先前雖經曆過大哥給二姐擋天雷，但那次的天雷不比這次厲害，大哥輕松就應對了過去，讓他覺得天雷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但此時親眼看到巨蟒被天雷反複劈中卻無能為力的樣子，他忽然意識到，精怪想要逆天改命，有多難。

他們生來就低了一等，哪怕耗費成百上千的光陰努力修煉，上天也要用三道天雷來攔住他們的路，何等殘忍。

“這勞什子的天雷，吓死老娘了。”二姐啐了一聲，見他坐着發怔，拉他一把，“吓傻了？回去了。”

雖然驚險，好歹是被他們溜縫采到了幾株靈果，姐弟三個分着吃了。

見舒佑心事重重的樣子，二姐道：“看到了吧，天雷那麼厲害，你好好掂量掂量，别去自讨苦吃。”

舒佑不語，晚間他還是回去找杜衡。此時天寒，尤其夜間更甚，但杜衡房間的窗依舊沒關，為他留着。

杜衡幹了一天的活已經睡着了，舒佑幫他關好窗，輕輕來到他床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隻聽着他平穩的呼吸就讓他心安。

他縮進杜衡懷中，感受着那懷抱的溫暖，那些害怕與不安忽而就淡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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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輕起, 霜葉滿徑,傷好後杜衡又開始忙碌起來。見他拿了短刀鋤頭，背上竹筐準備出門，田桂芝知他要上山，囑咐他别走遠了早些回來，又裝了水拿了幾個饅頭讓他帶上。

杜衡一出門舒佑就從屋前的樹上一躍，堪堪攀上他的肩膀。他平時就愛坐在這棵樹上朝下頭看，能看到不一樣的人和景。

看他們一人一鼬走遠，田桂芝也放心了，那小黃鼬那麼厲害，定能保護好杜衡，就算再倒黴催的碰上個毒蟲野獸的也不怕。

杜衡對附近的山很熟悉，知道哪裡有藥材可挖，走了幾柱香的工夫就找到了一叢牛膝，熟門熟路挖起來。舒佑也幫着刨土取牛膝根，小心不傷到根系。

雖已入冬天氣寒冷，但今天正午日頭好，挖土采藥耗時費力，杜衡挖了半框草藥，出了一身汗，脫下外頭的棉衣放在一邊，坐下休息，取水喝了一口，遞給舒佑問他喝不喝。

舒佑湊過去嘬了幾口，杜衡又遞了饅頭過來，他也接過啃了起來。

杜衡看他一眼，不由笑道：“奇怪，有時候老把你當人了，像個孩子。你不是會說話嗎，怎麼不說了？”

舒佑面對杜衡時會感到緊張，又怕吓到田桂芝和杜若，不常開口說話，聽他這麼說便道：“我會說。”

“那就說說，咱們聊聊天解解悶。”杜衡枕着棉衣躺下來，看天上白雲悠悠飄過，太陽照射下來暖暖的，連刮過的北風也不那麼冷了。

舒佑看着他的臉，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你……會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