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佑微怔，随即點頭道：“可是，天雷那麼厲害，我有點害怕……”

玄卿笑道：“不用怕，我會幫你的。”

舒佑眼睛一亮：“真的嗎？”

“騙你做什麼。”玄卿朝山谷下看了一眼，“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你下去采些草藥上來，活的就行，拿去給杜衡，能治疫病。”

舒佑明白過來，疫病是由瘴毒而起，萬物相生相克，這谷中還能存活的便是解藥，當即攀下山崖采藥，救人要緊，一時也顧不上其他了。

這些天杜衡一直在研究藥方，尋常的解毒藥對這疫病不管用，他嘗試了好幾種藥方皆無法根治，連鄭郎中一家也開始有了症狀，他除了在吉祥村救治還要去隔壁村坐鎮，忙的暈頭轉向。

吉祥村還能勉強控制住，隔壁村已大半村民染病，死了數十個人，而且這疫病别村也有，連鎮上醫館都人滿為患，官府已顧不上他們了。

那些本以為隻是尋常小病的村民都害怕起來，對杜衡所說的熏艾草撒石灰都一一照做，那幾個當初不屑執意離開的也灰溜溜回來，王鐵錘更是推開排隊的村民擠到前面。

“你做什麼？”劉四得氣道，“沒看到大夥都在排隊嗎？”

王鐵錘厚着臉皮道：“你們先前都喝過了，該我了，我還沒喝呢。”

劉四得譏諷：“嗤，也不知道那會是誰說了不求人家看病，這會反倒搶上了，要不要臉？”

田青也罵道：“就是，那會村長勸你留下來你還不願意，這會真好意思跑來。”

身材魁梧的林屠戶直接揪住他後領一提：“滾後邊排隊去，别逼我揍你！”

眼看群情激憤，王鐵錘哪裡還敢回嘴，灰溜溜跑了。

陸全本想過去說他幾句，見他離開便作罷，捂嘴咳嗽了幾聲，心想不好，自己怕是也染上了。

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陸思明和陸玉竹都在鎮上沒個消息，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村裡藥材快不夠了，這個時候都自顧不暇，買都沒地方買去，也不知這疫病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曾聽人說過若是疫病無法控制，會把整個村子甚至是鎮子都封了，把所有人不管是得病沒得病的都燒了。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發顫，眼前仿佛已經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杜衡暫住在祠堂邊一個簡陋窩棚裡，數日沒有回家，他心中記挂着母親和妹妹，但他不敢回去，怕把病傳給她們。

這疫病傳染性強，村裡染病人數逐日增加，劉三有已下不了床，趙嬸病倒之後為了不連累懷有身孕的周蘭英，把自己鎖在屋裡，劉四得和他爹娘也有了症狀，再找不到有效控制的法子，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父親還在，會怎麼做呢？

他思緒紛亂，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藥材不夠了，鎮上醫館去不了，隻能明天想辦法去山上采一些。

忽聽外頭發出聲響，他擡眼看去，昏黃燭光下，門邊探進來一張年輕的臉，很陌生，他從沒見過。

“有事？”他當是别村逃難來的，問了一句。

舒佑看着他燭光下的臉，瘦了不少，眼下都是青的，心疼又難過，抱着草藥走進去，“我來幫你，我這有藥。”

這是舒佑頭一次讓杜衡看到自己人形的模樣，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杜衡看着那些草藥又驚又喜，雪中送炭也不過如此了。

眼前之人看着十五六歲的樣子，雖說穿着粗布麻衣，頭發隻用一根布條随意紮在腦後，但模樣清秀氣質不俗，不像是莊稼地裡打滾的，尤其一雙眸子清透純亮，看着自己的時候還閃着光，讓他莫名而生一種熟悉的感覺。

“多謝你了。”

這些草藥大多是解毒藥材，還有些杜衡說不上名字的，還不确定是否能治疫病，但到了這種時候總要都試一試。

藥材寶貴，杜衡沒有浪費，直接搗碎成汁，與藥粉混在一起制成藥丸，分名别類，得找不同的人一一試過才知道哪種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