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衡哥好心救你一條狗命,不知道感恩,就該叫你死了幹淨!”劉四得沖過來給了他一拳。
沒等他還手開罵,村民們都圍過來揍了他一頓。
王鐵錘怎麼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挨這一頓揍。
杜衡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腦中思緒紛雜。他本以為父親沉冤昭雪自己會很開心,可此刻心中更多的還是悲哀。
舒佑爬到他肩膀,用毛爪子擦去他臉上的淚,杜衡笑了笑,将他抱在懷中,一步步朝家走去。
來到家門前,杜衡的眼淚也流完了,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拍門,身後傳來狗叫,轉頭就看到杜若扔了柴火跑過來撲進他懷中:“哥,你總算回來了!”
“回來了。”杜衡揉揉她的頭發,将田桂芝背上的柴接過來。
“回來就好,瘦了。”田桂芝看着兒子憔悴的臉,心疼道,“餓不餓,想吃什麼?”
杜衡揉揉肚子,還真餓了。
沒到飯點田桂芝就生火做飯,要給杜衡做頓好吃的補補。
“娘,吳金寶入獄,爹的冤屈已解了。”杜衡倒了碗酒放在桌上,祭了杜仲在天之靈。
田桂芝點頭,面露笑意卻是眼中含淚,仿佛也看到了杜仲含笑看着自己的模樣。
午後他們備了些糕點去祭拜杜仲,舒佑也藏在杜衡的竹簍裡一塊兒去了。
墳在後山不遠,因時常祭掃并不顯得荒涼,杜衡打掃後放上祭品,與杜若一道磕頭祭拜。
“爹,您在天有靈可以安息了。”杜衡将酒撒在地上,“我會照顧好娘和阿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說完他就拉着杜若到一邊去,讓母親和父親單獨待一會兒。
每次祭拜田桂芝都會在墳邊坐上好一會兒,說些無關緊要的家常話,好像泉下之人真能聽到一般。
“仲哥,一眨眼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在下頭孤單嗎?可惜我還不能下去陪你,還沒看到阿衡和阿若成家立世娶妻生子,我還舍不得走呢。”田桂芝撫摸着墓碑上的名字,仿佛故人仍在眼前,“你看到了沒有,阿衡和你一樣很有本事,連村裡的疫病都治好了。雖然他老說不願行醫不想救人,但我知道他和你一樣都有一顆善心。接下來得想法子給阿衡說門親事,你說娶個什麼樣的好……”
“哥,你不在的時候我和娘都好好的,我幹了好多活呢。”杜若跟大哥邀功,笑得眉眼彎彎。狗仔感覺到她的開心,也繞在她腳邊蹦蹦跳跳搖尾巴。
她雖說的輕松,但杜衡看得出來她們過得并不好,要不是有薛覃送了吃的來,怕是會更加艱難,萬分自責,暗下決心今後絕不會再抛下她們。
第二天杜衡去了鎮上,在街邊買了酥油餅和荠菜包子,敲了敲竹簍,把吃的放進去。
舒佑坐在竹簍裡吃的正香,杜衡跟哄小孩兒似的買各種吃的玩的給他,都把他吃撐着了。
杜衡來到吳府,與早前的閑人莫近不同,此時吳府門前人流攢動,搭了棚子正在施粥,領粥的百姓排了一長條,正在管理秩序的白前看到杜衡忙迎了過來,恭恭敬敬将他請了進去。
“杜兄。”薛覃走來拱手笑道,“正想尋個日子去找你,沒想到你就先來了,快請進。”
杜衡随他走進吳府,這個曾經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此時敞開着大門由他進入,沒了權貴壓人的森然,經年已過恍如隔世,他卻覺得此時自己走的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曾經父親走過的路上。
他駐足,擡頭看着天空甯靜深遠,仿佛故人猶在。
爹,您在天有靈,也當瞑目了吧。
“近日事雜,未得空去看望。”薛覃為他倒了茶,道,“疫病兇險,嬸子和阿若妹妹都還好吧?”
“都好。”杜衡道,“薛公子仁心,施粥接濟百姓,實在令人敬佩。”
薛覃笑了笑,道:“吳家斂了多少不義之财,這也不過九牛一毛罷了,算不得什麼。”
吳金寶借疫病大肆斂财,吳家大半家産都被官府收繳,人丁減半,不複昔日繁榮,吳道善病重,若不是有薛覃在,隻怕所有家産田舍都會被侵吞。
吳道善為人吝啬貪财,連親妹妹的家産都要謀奪,本家幾個親戚都得罪完了,近日雖有不少吳家遠親來看望,但隻是想着分一杯羹拿點好處,真心為他的人沒幾個,吳道善不得已将薛覃當成了救命稻草,将諸事都交給他處理,薛覃也就名正言順成了吳府的掌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