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困,今天又起得早,杜衡沒動讓他睡一會。風過吹動竹林沙沙做響,如天地間最和緩動人的曲調,不時有老葉飄落,輕輕打着旋兒落在地上。
有一片落在了舒佑發上,杜衡想拿開,又怕驚擾了夫郎的好夢,輕輕一吹,将葉吹落了。
“哥,那邊有好多狗心草,我要拿鋤頭去挖。”
杜若興沖沖跑過來拿了鋤頭就跑,杜衡無奈讓她慢些,自然的舒佑被驚醒了,“狗心草是什麼?我也要去挖。”
懷中暖熱離開,杜衡也起身拿了竹筐砍刀一塊兒過去:“狗心草又叫折耳根,能涼拌着吃,但是味道不算好,不知你吃不吃的慣。”
杜若愛吃魚腥草,見坡上長了一片自然高興,拿着鋤頭挖得不亦樂乎。狗心草主要吃地下的根,挖土時就得多留心别挖斷了,見杜若挖得亂七八糟,杜衡看不過去,拿了鋤頭自己挖,讓她把土裡的根莖揀出來。
舒佑也跟着揀,對這白白的細根有些好奇,掰了一截放進嘴裡,沒什麼味兒,還有點土腥氣,吃不出好壞來。
杜若不禁笑話她阿嫂:“哪有直接就吃的,這個要加了辣椒涼拌才好吃,脆脆爽爽的,越吃越上瘾。”
舒佑也覺得自己有些傻,不好意思的笑笑,擦去嘴邊沾上的泥。
不覺已到午後,他們各自背了滿當當的竹筐,杜衡拖着長竹,一家人朝山下走。山中沒有路,拖着竹子不好走,田桂芝要和杜衡一塊兒扛,杜衡死活不答應,叫她和杜若在前頭走,自己能拖得動。
田桂芝上了年紀,雖說身體底子好,杜衡還是不想讓她幹這種重活,舒佑便去扛了長竹中段,多少減輕一些重量。
舒佑雖看着柔弱,但他有法力在身,自然不覺得累。杜衡不知是他用了法力,隻覺輕松了不少。
到家後他将挖來的花和草藥先種下,舒佑舀水來淋了根。映山紅的花已經蔫了,杜衡将花和花苞都剪了,讓它能好好生根,說明兒再去村頭的林子裡挖一顆桃樹來種,種上一年,明年就能看桃花了。
掰的春筍有不少,田桂芝讓杜若剝一些細筍來晚上炒臘肉吃,其他的留着明天再慢慢剝。
這種細筍的皮不好剝,剝淨外皮後也不剩多少筍肉,就是吃個新鮮解饞。
舒佑起初一片片剝筍皮,杜若教他隻需将筍尖分成兩半,用拇指和食指将一半筍尖捏住,順着食指一卷,半邊筍皮就剝下來了。
舒佑試了果真快捷許多,就是久了手指會痛。田桂芝把細筍焯水後切段和臘肉一塊炒了,又和二月蘭煮了鮮筍湯,鮮脆爽口,一家子就着饅頭吃得精光,碗裡的油都用饅頭卷幹淨了。
為了小夫郎能有花看,杜衡去村頭的林子裡挖了棵野桃花回院子種上。這桃樹隻能結又澀又小的野桃,難以下咽,村裡沒人在意,杜衡也不指望它結多好的果子,能好好開花就成。
幾天過去,從山裡移栽回來的藥材有幾株已開始打蔫落葉,尤其是那株映山紅,葉子全發了黃,看着是活不成了。
杜衡習慣了,有生有死自然如常,哪日再去挖就是,舒佑卻舍不得,沒事了就去看看,暗暗用靈力慢慢滋養着樹根,數日過去,映山紅竟然落盡黃葉,發出了新芽。
杜衡不明就裡隻覺得神奇,那時挖的藥材和花竟然全都活了,連素來難養的蘭花都褪去頹勢開了數朵淺黃小花,在簡陋的破木盆中搖曳生姿。
“真神了。”杜衡笑着看向同樣喜悅的舒佑,舒佑也笑着看他,這些天耗費的靈力總算沒白費。
用長竹做竹匾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需将竹子削去表皮打磨圓滑,剖成細長的竹條,剖好的竹條還得放在水裡泡上一陣子,使竹條變得更柔韌,不易折斷。泡好後先拿幾根竹條做個圓形的邊框,從邊框底部開始一根一根地往上編。
因竹匾隻用來曬藥材菜幹一類,不必做的太精細,粗孔的比細孔的編來更為方便,杜若和舒佑跟田桂芝學了方法,編起來也不費什麼事,幾天功夫就編好了。
舒佑手藝不精,被竹條上的木刺紮破了手指,他并不在意,杜衡卻内疚上了,怪自己沒磨好木刺,害他紮了手,将他破皮的手指放在嘴裡含着,引得杜若拿手在臉上刮笑話他不知羞。
日子不緊不慢過着,因有了小夫郎而更加有滋有味起來。
杜衡料理藥圃打理菜園,又做了些藥丸拿去賣,偶爾再下地看秧苗長勢,拔了雜草灌了水,再有十來天就可以移栽了,也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這日趙誠急匆匆來找他,說周蘭英前幾天多走了會路,有些見紅,怕肚子裡孩子有恙,請他去看看。杜衡自然沒有二話,取了藥箱和針囊,舒佑也跟着他一塊去了。
周蘭英孕期已五月有餘,躺在床上靜養,除了如廁都不給下床了,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一家子都緊張得不行,生怕有絲毫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