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得被他推得趔趄,又擋在餘青青身前。周圍人雖也看不過去,但到底是人家家事,不好出手來管,此時村長陸全到了,把餘老歪罵了一頓。
餘老歪也豁出去了,坐在地上嚎哭起來,訴說着自己這些年的心酸不易。
“青哥兒也不小了,你給他找個人家嫁了,得些聘禮錢也夠度日的,何苦要把人賣了?”人群中一位嬸子提議道,“留着他往後也能給你養老送終不是。”
他這話引起衆人附和,餘青青躲在劉四得身後,看着他雖不偉岸卻闆正堅定的背影,心口湧起一陣沖動,快步上前,當着衆人的面将他抱住了。
他這舉動将在場的人都驚到了,劉四得也懵了,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個未出閣的哥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種舉動,足可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就算是已成親的也不敢這麼幹啊。
餘老歪反應過來趕忙要把他拉開,餘青青卻抱得很緊。他沒有再哭,無聲卻笃定的堅持着,抱住他唯一的希望。
沒有人幫他沒有人救他,除了劉四得。
那兩人見這陣仗也沒了耐心,起身就走了,餘老歪還想挽留,舒佑暗中施法絆了他一跤,直摔得他眼冒金星,鼻血淌了下來。
雖不懂在做什麼,但他看了一會也看明白了,這人對自己的孩子都這麼狠,肯定不是個好人,得教訓教訓他。
餘青青這意圖已經很明顯,劉四得卻還有些懵,想讓他放開又不敢碰他,攤着兩手不知該如何是好,求救得看向杜衡。
杜衡也不知怎麼辦才好,回以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不過好歹是救下了餘青青,沒讓他掉進火坑裡去。
也慶幸好在那時沒有先上去救人,不然這會被抱着的是自己,那麻煩可就大了。
餘老歪氣的坐在地上直嚎,餘青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抱了劉四得,等同于毀了自己的清白,讓村裡人看笑話不說,想找好人家是不可能了,劉家那樣窮,哪能指望他拿出多少聘禮來。
“餘老歪,你也看到了,往後别再給我整幺蛾子,咱們村的臉都讓你丢完了。”陸全沉着臉拿出村長的威嚴,他正為陸思明入獄的事焦頭爛額,法子都想了關系都使了,新來的縣官偏是油鹽不進,衛紅香又病了一場,不過幾天工夫他像是老了好幾歲,此時自然沒有好臉色。
村長都發話了,餘老歪也不好再鬧騰,把心一橫,跳起來對劉四得道:“讓你小子占了便宜,聘禮四十兩,少一文都不行!”
他這話一出簡直令人咋舌,人牙子買人都隻要二十兩,他這一開口要四十兩,這不明擺着搶錢嗎?
餘青青又氣又急,怒急反而說不出話來,直漲得臉通紅,也為自己拖劉四得下水感到後悔自責,一時氣急攻心,松開劉四得就朝門撞了過去。
這一下發生得太快,衆人都來不及反應,眼看着他撞在門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額頭的血慢慢淌了下來。好在杜衡反應快,趕忙叫舒佑去附近林子裡采些草藥來止血。
劉四得和餘老歪都沒想到餘青青會尋死,一個愣一個呆,杜衡叫幾個嬸子幫忙把人扶進屋,将舒佑采來的刺兒菜搗碎敷在傷口,好在沒到要害,還能活命。
“怎麼樣?不會死吧?”餘老歪焦急守在邊上,餘青青打小逆來順受,哪裡想到會有尋死的氣性,他要是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我會救他。”杜衡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什麼髒東西。
杜衡給人的感覺太過威懾,餘老歪不敢直視,躲開他的眼神坐在門檻上,抹了一把臉,混濁的眼中盡是茫然。
杜衡讓舒佑照看餘青青,來到屋外,對着急的劉四得說人沒事,好好休養就行。劉四得松了口氣,年輕的臉上也是焦急無措。
“青青的意思你也看到了,四得家雖窮了些,但人踏實肯幹,往後好好過日子。”陸全對餘老歪沒好氣道,“有手有腳幹什麼不好,偏去走歪門邪道,兒女都賣完了,看你往後拿什麼活!”
餘老歪沉默了一會,擡眼看了過來,眼中茫然已去,露出幾點精光來:“要我家青青嫁給他也成,但是四十兩聘禮不能少,要是不給,我把人打死了也不便宜他老劉家。”
“還犯渾!”陸全簡直想一腳踢過去,周圍人也義憤填膺紛紛指責。但餘老歪打定了主意,非要從餘青青身上撈足了好處才行,他一把年紀活不了多久了,怎麼也得把棺材本攢夠,再舒舒服服過上幾年,死了也不虧。
杜衡看不下去了,道:“你們商量着嫁,怎不問問四得願不願意娶?”
衆人聞言看向劉四得,倒也不是他們忘了,而是餘青青當衆與他有了肌膚之親,要是他不娶,餘青青真就沒了别的活路。何況他家境貧苦,又拖着病弱爹娘,本就不好說親,能娶着夫郎就算不錯了,隻是餘老歪要四十兩聘禮着實是黑心,便是把他家破屋和地賣了都不一定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