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溟感到疑惑,腦中浮現玄卿含笑讨打的模樣,分明那樣讨厭,隻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卻就是這樣一個招人厭的家夥,在這個時候,擋在了他的前面。
為什麼?
然不等他多想,又一道天雷落下,他的身體生生承受着天雷之威,意識卻十分清醒,身體仿佛已被撕裂,每一絲痛苦都深入骨髓,但這痛苦卻漸漸使他麻木,他面容變得平靜,嘴角甚至勾起一個笑。
這就是天道,它要刻骨得告誡每一個渡劫者,這就是逆天而行的代價。
舒溟冷笑,看着無盡寰宇,赤色眸子越發濃烈,周身散發出逼人不可直視的光華,似在這暗無天日的混沌中破開了一道口子。
天道不允那又如何,我偏要逆天!
舒佑看到大哥身上爆發奪目的光芒,一個巨大黃鼬的虛影出現在他身後,張牙舞爪,仿佛正在對天咆哮,驚得睜大了眼睛。二姐和四弟更是看的呆了,連害怕都顧不上。
不知過了多久,雷電漸弱雨勢漸收,滾滾黑雲散去,天空露出一絲清明,舒溟在天雷餘威之中定若磐石,雖是妖卻已有天人之姿。
舒佑呆呆看着大哥淩空而來,還是熟悉的模樣,卻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此時舒溟已脫胎換骨,達半仙之境,再不是曾經那個黃鼬精了。
舒溟來到玄卿跟前,目光複雜看着他,舒佑怕他不知道,道:“大哥,他剛才為了救你去擋天雷,傷的很重,劍都斷了。”
舒溟沒說話,他還在思索玄卿這麼做的目的。玄卿苦笑,想起身卻使不上力,四肢百骸巨疼無比,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别光看着啊,有點良心就扶我一把……”
說話間喉中鮮血就往外湧,嗆得他直咳嗽,一咳胸口就更痛了,氣都差點喘不上來。
舒溟俯身靠近,擡手按在他胸膛。玄卿感覺到靈力源源湧入體内,不愧是半仙之體,與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看什麼?”舒溟斜他一眼,掌心靈力彙入玄卿體内,“自行調息。”
“疼得很……使不上勁……”
倒不是裝可憐,玄卿傷的确實很重,天雷幾乎将他的護身靈法擊潰,五髒六腑也遭重創,舒溟渡過來的靈力就如同往破罐子裡裝水,隻能源源往外流,他根本承受不了。
舒溟很快也發現了,玄卿此時的狀态十分不妙,就算他出自上仙門,到底也隻是肉體凡胎,能在天雷之下留着一口氣就算命大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玄卿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幹脆開口問道:“為什麼幫我?”
玄卿艱難喘了口氣,道:“我……日行一善……”
舒溟目光沉靜沒有絲毫波瀾:“你要是想讓我欠你人情,不可能。我會把你治好,從此後你我再無瓜葛。”
看他那誰都欠了他錢的倒黴樣,玄卿不禁想笑:“治好再說吧……說真的,别白費靈力了,讓我睡一會……”
舒溟臉上露出一抹糾結之色,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要睡過去怕是就見閻王了,心中思量了一會,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玄卿原本昏昏欲睡,被驚了一下又睜開眼睛:“你……”
話沒出口,因為身體颠簸,本堵在喉中的血就湧了出來,将舒溟胸前染紅了一片。
“你們都回去。”舒溟對舒佑他們說了一句,抱着玄卿掠身而去。
距此千裡之外有座靈雲山,山中有一處幽谷,谷中有靈泉,有療愈之效,靈泉容易招來觊觎,常有些厲害的精怪占山為王,但舒溟今非昔比,已不怕他們了。
他不能讓玄卿就這麼死了,他要是死了,這個人情就永遠欠下了。
此時舒佑三個還沒反應過來,大哥抱着玄卿的畫面太過沖擊,他們都疑心自己是發癔出了幻覺。
大哥竟然,抱了一個男人?
還是他最讨厭的玄卿?
真是見鬼了。
不過玄卿是為了大哥才傷得那麼重,救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就知道大哥這麼厲害,一定能抗過天雷的。”四弟一臉驕傲,摩拳擦掌,“我以後也要像大哥那麼厲害。”
舒佑道:“要不是玄卿幫忙,結果真不好說。”
他天真的希望經過這一次大哥和玄卿的關系能好一些,玄卿真的是個好人。
“奇怪,那個玄卿為什麼要豁出命去幫大哥?”二姐尋思着,“該不會又要讓大哥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舒佑想了想,道:“應該不會,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幫大哥,受了好重的傷,劍都被天雷劈斷了。”
二姐道:“你啊想的太簡單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哪有無緣無故幫人的,肯定有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