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覃臉上一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杜衡道：“我是醫者，不必對我隐瞞什麼，為了我妹子，我也會盡全力治好你。不過你可記着，那檔子事兒絕不能找旁人來試，否則我饒不了你。”

薛覃哭笑不得，他若有這種心思，這病怕是早不藥而愈了。

這頭杜若拉着線，舒佑舉着風筝跑，但一松手風筝就掉了，怎麼也飛不高。杜若說是風向不對，兩人換了一頭，好不容易放起來一點，又搖搖晃晃的往下落。

舒佑覺得憑風将這東西放起來忒麻煩了些，幹脆暗施靈力，一陣無形之力便将風筝托起來，穩穩升了上去。

杜若高興壞了，立馬邊跑邊放線。他們的風筝飛得最高，劉四得他們都停下來看，田甯和餘青青一個勁拍手，杜若更是得意，越放越起勁，不慎腳下一絆跌在地上，膝蓋磕得一陣生疼。

這會風筝已飛得很穩，舒佑把線接過來讓她去歇會，杜若隻得一瘸一拐走回去，但心裡仍是高興。

“這麼大人了，還跟孩子似的不小心。”杜衡就近扯了些止血消腫的草藥搗碎給她敷上，叫她别亂動了。杜若笑嘻嘻說不疼，無意與薛覃目光對上，臉微微一紅，坐姿都端莊了許多。

杜衡對薛覃一笑：“難得出來，我也去玩會，我妹子就交給你了。”

薛覃微笑點頭，既已确定心中所想，就不必再扭扭捏捏，拿了塊糕點遞給杜若。

杜若心砰砰跳，小心翼翼接過來，剛放進嘴裡就聽薛覃道：“阿若妹妹，過幾天我要回山陽料理一些事，許要花上數月時間……”

他要走？

杜若心咯噔一下，嘴裡的糕點瞬間都不甜了，擡眼看過去，正對上對方含笑溫潤的眸子。

“等我回來，來找你，好不好？”

杜若一時沒太明白他來找自己要做什麼，但是既然他都說了要來找，自然無論是什麼事都好，點頭笑道：“好。”

杜衡扯着風筝線，心思卻不在風筝上，看兩人也不知在說什麼，舒佑見他賊溜溜的看兩人，好奇問怎麼了。

杜衡笑道：“阿若的事成了。我跟薛覃說好了，等他辦完事回來就來提親，最早明年阿若過了生日，最晚後年阿若及笄，這小丫頭就可以嫁人了。”

舒佑聽此也覺得開心，杜衡卻斂了笑容，歎了口氣，妹子還沒嫁呢，他就怅然若失上了，想了想，又道：“不成，阿若還小，不能那麼快就嫁人，再等幾年，等她十六了再嫁，不成，得十七了才好……”

舒佑笑道：“你這等來等去的，人薛覃等得了嗎？”

杜衡咬咬牙：“等不了也得等。”

此時田桂芝摘了滿滿一筐子野菜回來，身後跟着同樣來摘野菜的方小滿。方小滿背着大大的竹簍，身形顯得越發清瘦，比先前還憔悴了許多。田桂芝将他拉過來坐下，拿了吃的放他手裡：“吃吧。”

方小滿低聲道了謝，起初還慢慢吃，但實在餓極了，吃的放進嘴裡就顧不得了，幾口就吃完了餅子。杜若忙遞水給他，拍着他的背說慢些吃，方小滿眼眶逐漸紅了，不想叫人看見，低頭擦了擦，又對他們道謝，說還要去幹活就走了。

田桂芝抓了把吃的追過去塞進他手裡，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隻得拍拍他的手。方小滿低着頭，眼淚掉在她手背上。

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田桂芝歎了口氣，回來坐下道：“可憐的孩子，朱桂花個黑了心的，自家兒子丈夫命薄，疫病死了能怪誰，把氣兒都撒在夫郎身上，成天隻讓幹活飯也不讓吃飽，哪個人經得住這樣磋磨？就是欺負人沒有娘家親戚，心腸這麼壞也不怕遭報應。”

要在平時杜若定要跟着罵幾句，但這會薛覃在，她隻得把話憋回去。見杜衡和舒佑将風筝放的那樣高，田桂芝也來了興頭，走過去也想試試，杜衡将線放進她手裡，叮囑拿穩了。

田桂芝少時家貧，成日隻是幹活，哪裡玩過這種樂子，見風筝在自己手中穩穩當當飄在半空，隻覺神奇，将線都放完了還覺不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