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佑吃下靈芝,靜靜調息片刻,便和杜衡一道觀察這裡的情況,想着該怎樣帶他上去。若是繞路上去,這麼大的山谷怕是要耗費不少時日,不如用術法帶着他攀岩而上,實在不行還能借繩索爬上去,是最快的法子。
“這谷這樣深,我怕是上不去了。”杜衡望着高不可攀的崖頂歎道,“你身手好,能不能上去找到我夫郎,告訴他我回不去了,讓他再去找個好人家吧。”
舒佑一聽急了,道:“這怎麼行?我一定會送你上去的!”
杜衡道:“你為了救我冒這樣的險,我怎好再拖累你。你上去吧,不必管我了,記得找到我夫郎,他叫舒佑,生得好看性子也好,可惜我福薄命淺,不能與他長相厮守。昨晚我夢着他了,夢到我死了,他嫁了别人,對别人也那樣好……”
說着還掩面哽咽,落下幾滴淚來。
舒佑急得直搓手,又抓他衣擺安慰道:“不會的,他不會嫁給别人,不會對别人好……他隻喜歡你一個。”
“你怎麼知道?”杜衡擡眼看他,眸中帶着一絲狡黠,舒佑滿心焦急并未注意,隻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罷了,我這将死之人怎好耽誤了他?要是能在死前再見他一面,這輩子也算無憾了。”
舒佑急得團團轉,見杜衡暗自神傷,索性跑到一旁化為人形來到他跟前,抓着他的手急道:“我不會的,我不會嫁給别人,不會對别人好,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守着你!”
杜衡并無絲毫詫異,反而愁容盡消,一把将他摟入懷中。摟得太緊,舒佑險些喘不過氣來,隻覺他像是要把自己揉進身體裡去似的。
“果然是你。”杜衡抱着他,許久了都未松開。
舒佑有些不知所措,這才明白過來方才他是故意說那些話,想引自己主動現身,到了這種時候,已經徹底瞞不下去了。
“我真蠢,我早該想到的……”杜衡長舒一口氣,并無懊惱,反而無比釋然。
他想過自家小夫郎不是人,是個山精野怪之類的,但他沒想過竟會是那隻小黃鼬。此時細想起來,舒佑和小黃鼬從未同時出現過,為何會覺得他如此熟悉,為何那算命先生會對他說出沐猴而冠四個字,一切都有迹可循,他早該想到的。
“我……對不起……”舒佑低聲道。
杜衡看着他笑道:“你對不起我什麼了?”
舒佑道:“我是妖,我騙你娶我,我一直都瞞着你……”
杜衡将他再度抱住,道:“别瞎想,你沒有騙我,是妖又怎麼了?我喜歡你,特别特别喜歡,娶你是我自己願意的,不管你是什麼。”
舒佑其實想到杜衡會這麼說,他那樣好,就算知道自己不是人,他也不會心生介懷,但他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害了他。
“可是他們都說,人妖殊途……”
杜衡一笑,捧着他的臉揉了揉:“那你可還聽過一句話,叫殊途同歸。”
舒佑不太懂這句話,但杜衡的神情告訴他,這一定不是不好的話,他撲進杜衡懷中,所有的憂慮不安都在這一刻消散,他真真正正擁有了這個人,真真正正成了他的夫郎。
他們在崖下又待了一天,休養好身體再想辦法上去,杜衡在谷中探查時還發現一條蛇蛻,足有人胳膊般粗,且十分完整猶帶韌性,想來剛蛻下不久。
“是黑眉錦蛇的蛻皮,能定驚止痛、明目退翳,可是個好東西。”杜衡引以為寶,細細收了放進竹簍。
舒佑不太明白怎麼這玩意兒都能治病,瞧着怪瘆人的。
第二天一早杜衡又挖了些野菜和霧水葛翻白草,兩人草草填了肚子便準備上去。舒佑在下面以術法托着杜衡助他爬上岩壁,杜衡本身身手就好,順利爬到了繩索的位置,将繩子綁在腰上。舒佑再化為黃鼬身攀上崖頂,在上面收繩子将杜衡拉上去。
好不容易上了崖頂,杜衡顧不得累,先去看舒佑,舒佑笑着搖頭,兩人都覺重見天日,哪還顧得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