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眼睜睜看着這一切,隻急得目眦盡裂,顧不得許多也朝崖下落去,到最後繩子不夠長,他抓住崖上一棵樹穩住身體,解開了腰上的繩子。
虧的他身手好,硬是攀着藤蔓山岩向下爬,到最後體力不支,也墜了下去,好在此時距離崖底已不遠,被一棵樹托了一下才掉在地上。
墜地的瞬間他痛的險些失去意識,硬是咬着牙讓自己保留一絲神智,在地上躺了好一會才緩過來,艱難起身,心口一陣悶疼,後背也疼得厲害,想必是摔下來時被樹枝紮傷了,好在是沒摔傷髒腑。
後肩紮了根木刺,他咬牙硬是拔了出來,顧不得處理傷勢,勉力支撐着在周圍找尋舒佑蹤迹。這崖底荒草遍布荊棘叢生,方才小黃鼬與山彪掉下來的位置并不确定,四周很安靜,也尋不到蛛絲馬迹。
他強撐着一口氣在林中找尋,終究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舒佑找到時他昏迷在地人事不知,舒佑急忙化為人形将他扶起,顧不得自己也受了傷,渡靈力為他療傷。
那山彪墜下懸崖受了重傷,自知不敵,已經逃去了,舒佑查看了杜衡的傷,單是看着就讓他心痛如絞。
那時帶着山彪一同墜崖就是想護他平安,沒想到還是讓他傷成了這樣。
“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也要跟下來……”舒佑抱着杜衡眼淚不住落下,真恨不得這些傷都落到自己身上,哭着哭着又逼自己振作起來,為杜衡療傷要緊。
杜衡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他起身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中,小黃鼬正蜷縮成一團躺在自己身邊,形容憔悴毛發雜亂,竟一絲生氣都沒有。
杜衡心中一顫,忙要抱他,又怕沒輕沒重的傷着他,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小心探了鼻息,這才松了口氣,還活着。
寬大的手掌輕而小心的撫摸着,杜衡看着小黃鼬,回想他救自己時的畫面,往日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内心百感交集。
舒佑耗費了大量靈力為杜衡療傷,連人形都無法維持,昏睡了大半日才醒來,杜衡不在身旁,四周十分幽靜,連鳥叫聲都不聞。
他起身走出洞外,發現已到日暮,林中霧氣彌漫難以視物,他心道不好,得趕緊找到杜衡。
這樣的懸崖之下陰暗潮濕,最易生瘴氣毒霧,他還好,杜衡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抵禦,本就受了傷,一旦瘴氣入體就更是雪上加霜。
他開啟靈識找尋杜衡蹤迹,卻見杜衡回來了,蒙着口鼻,懷裡抱着些草藥,看到他就将他抱在懷裡躲回了洞中。
“瘴氣來了,快吃了這個。”杜衡将一從草藥捏碎了遞給他,自己也吃了一把。這草藥叫丹青葉,傳聞可解百毒,雖不知是否對症,這個時候也隻能吃了再說。好在這裡的瘴氣毒性并不強,想來是與那處山谷臨近,霧氣飄散過來的。
“這地方雖然兇險,卻實在不錯,我隻在附近看了看,就采到了好東西。”這種時候杜衡還不忘了老本行,道,“丹青葉我隻在書上見過,沒想到還真有。這裡沒有野果子吃,我挖了些霧水葛和翻白草的根,先吃一些墊墊肚子。”
霧水葛屬于野山參的一種,根塊形似人參,可以去皮直接食用,口感粉嫩清甜,民間又稱“糯米草”??。翻白草又叫雞腿根,根莖形似雞腿,葉背白色,故而得名翻白草,根吃起來清甜爽口,杜衡小時候與杜仲進山,常挖來當零嘴吃,也是可以用來充饑的食物。
沒有水洗,杜衡就細細刮去外皮遞給舒佑,舒佑兩爪捧了,邊吃邊偷偷看杜衡臉色。他本以為杜衡會問些什麼,但他什麼都沒問,不像是起了疑心的樣子,他暗暗松了口氣。
但杜衡一直在看他,眼神柔和無波微帶笑意,如往常一樣,他卻心虛得不敢直視,怕秘密被他看穿,幹脆閉上眼睛繼續睡,忽然身體一輕,又被杜衡抱在了懷裡,耳邊聽得他柔柔道:“睡吧。”
懷抱堅實溫暖,舒佑下意識往他懷裡蹭,疲乏再度襲來,又睡了過去。
杜衡靜靜看着他,一下下撫摸着他的背,如哄嬰兒入睡一般。他一覺醒來便覺得身體好了許多,後背那麼重的傷都不覺疼痛,一想就知道是小黃鼬給自己療傷了,滿心感激與疼惜,反而說不出多餘的話來,隻能抱着他,如抱着最為珍視的寶物。
天黑下來,從洞中看去卻見一輪皎潔明月懸在樹梢,将世間萬物都蒙上一層清輝,一切都變得柔和起來。
杜衡在長夜中靜靜看着舒佑,看了許久,想了許多卻又像什麼都沒想,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第二天午時舒佑醒過來,身體已好了許多,妖類修煉借天地靈氣,即便受傷也能自行調息,這谷中靈氣充盈,更有利于痊愈。杜衡沒這能耐,隻能給自己采藥治傷,雖慢些也好了不少。
谷下稀罕藥材有不少,可惜竹筐沒拿下來,隻有一個别在腰上的小竹簍,還得想法子上去,杜衡沒采太多,不過他運氣好,在一棵古樹根下尋到了一株靈芝,手掌大小,肥厚圓潤色澤暗紅,是極為稀罕的赤芝。
這樣一株靈芝帶回去少說也能賣上百兩銀子,但杜衡沒有絲毫不舍,掰下一塊讓舒佑吃了。靈芝是大補之物,舒佑此時身體虛弱,吃了大有益處。若是人直接生吃可能會虛不受補,但舒佑有靈力傍身,不怕這個。
“剩下的帶回去,磨成粉或是炖湯喝都好。”杜衡自己也吃了一小塊,得盡快調理好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