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貝爾！”

那個呼喊近乎無法穿透過湖面，依稀隻能聽見某個字符的發音，可仍舊下意識想要去回應。然後水流破開屏障，侵占她身體的每一個位置。希貝爾重新抿上唇，将剛剛湧進的湖水吐出來，手臂伸展向上方滑去。

‘在水底，我依舊可以呼吸’

小精靈想起來了什麼，眼珠一轉，微微嘟起上唇，試圖往上方吐着泡泡。成功了，她收回秘源幻化的翅，專挑泡泡的中間鑽去。

被傾斜的石壁圍繞，高處隻留下圓形的洞口。太陽的餘光借着洞口照着湖面，那裡中央的最上方蹲伏着一個黑發男人。

清冽的湖面可以看見下方的情景，那隻小精靈似乎從迷糊的溺水樣清醒過來，手腳并用往他的方向撲騰。想要去撈她一把，也始終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所阻礙。

“水底能說話，你能站在水面。”湖底的小精靈手舞足蹈，在自個吐的泡泡中穿梭，“太好玩了！”

面對她這樣興奮的樣子，貝克曼歎了口氣。希貝爾這樣好是好，有點回到了當初在精靈島嶼初見的樣子，就是不太方便幹正事。思維跳躍，就想着玩，船副給出了精确的幾個評價，更像小孩了。

“能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嗎？”他需要确定其他人的情況。

“包括我們，分為五組各進了不同的場景。”她忽地潛下去，讓男人隻看見她一丁點的身影，”你想先聽哪個？“

沒有回應，希貝爾覺得不妙。她可是正正好把控好距離，能讓貝克曼能夠聽清楚到她的聲音的。小精靈快速浮上水面，接近那層隔閡，那有些面色不愉的男人喚醒她某些不太好的回憶，但這些記憶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抹去，而她并不準備往下深入。

“好吧。”她撇了撇嘴，畢竟是自己的惡作劇，說，“嘎布、賓治和薩希拉去了大海，在跟海浪搏鬥呢。薩希拉一定會喜歡這個環境的，起碼來感受一下我的日常，現在我有點不這麼讨厭她了。”

精靈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聆聽些什麼，“拉奇與耶稣布在穿越瀑布，就是船隻一頭高高翹起，耶稣布幾乎沒劃幾下。”

貝克曼聽見了她的偷笑聲，或許是有人倒黴了。

“斯内克跟香克斯在泡澡呢，最舒服的一集，早知道換我們站那個位置了。”希貝爾繼續道，“至于萊姆跟本鄉最吵的就是它們，現在講了我十句壞話，現在十二句了。”

“他們在哪？”

“你可以想象一下暴雨過後的水田，沒有一片幹淨的地面讓他們坐下，并且越走越深。”

在樸實無華的大自然，一切的時尚穿搭跟潔癖都是虛的。這兩個人一直不理解甚至嫌棄精靈平時追着雨淋，兩眼一閉躺在土地的樣子。希貝爾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料到這兩運氣能這麼差，當然，就一點點幸災樂禍。

“...他們一定很開心。”貝克曼合攏拳頭，往那玻璃那樣的湖面輕敲幾下，喚回她的注意力。

他并沒有真正的生氣，就算希貝爾不動手，那個好奇心旺盛的船長也一定會闖進來的。不過一定要裝兇才能鎮得住小孩，這比長大的她好哄多了，就是面對她有些害怕的神情，心理負擔略大。

貝克曼開始後悔這個舉動，覺得是自己應該要多些耐心，他們那群皮糙肉厚的男人能出什麼事，而且跟一個孩子氣的精靈較什麼勁呢。但探索還是要繼續的，等希貝爾清醒過來又是一堆破事，似乎走出去事情更多了。

不如雷德佛斯号改名吧，就叫船副白頭号。

“按薩希拉講，這裡應該會是存在一個出口。”貝克曼給她理清楚現在要幹的正事，“我在水面找，你去湖底找。”

他繼續說，“把你的秘源給拉出來圈在我手掌。有消息就扯兩下上來交流，如果有危險就用力扯三下，知道嗎。”

“知道了，老爸。”

“...”他得到了一個小女孩的鬼臉和長輩般的稱号，并且沒有一點尊重的含義，某種意義上他更不想幹了。

副船長意味不明注視希貝爾離去的身影。他清楚，那跟她初遇的模樣沒有兩樣，那也是希貝爾的一部分。這小精靈就跟忘掉了一切的苦大仇深，默認這是一場冒險遊戲，沒有提及孤狼、羅斯特或是母樹這些字眼。她自己都藏在了最裡頭不想提，他們就更是沒有多說一句。

他直起身，向石壁的方向走去，手掌虛握着時不時閃爍的細線，他下意識觸碰鼓起的口袋，那裡有着臨出發前匆忙從抽屜撈起的小盒子。

她還在躲着他，乃至整艘船的人，甯可半夜偷偷溜走。無論現在小精靈潛意識裡是這樣的親近他，可一想到這個始終沒有解決的事情，貝克曼就覺得頭疼。他最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明白她的下一步動作。

那他呢？

他不願意看清楚自己的内心。